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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我所思兮在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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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长安城秋风肃杀,满城满街都是扑簌的落叶,满天满地落眼都是金黄色。这灼人眼的金黄色,一路烧遍了整个长安。

清晨的长安街道上,人烟稀少。这暖色的金黄被笼上一层清晨的霜雾,令人陡然肌骨生寒。

青州的十月,尚不至于这样冷。到了长安半年,我还是没能适应这里的气候。这里确实更适合生活,来自各地的商贩可以提供一切商品货物,隔三差五便是盛大的节庆,让我这个从小在山野里幽静环境下长大的人,也实打实的被这烟火气感染了。

这种烟火气就好像让人终于有了归宿,纵然是个为世上所不容的杀手,也能在人潮中的来言去语里找到安心之感。

我提上自己的长剑,带好了细软,一早便赶向租马行。如今只有尽快赶向西州一带,兴许还能有师父的消息。

无人的街道尽头,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街道两旁梧桐树落下的金黄更映衬出他一袭苍蓝衣衫,风姿卓绝。

我楞了一下,脑海里霎时间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我顾不得许多,出声叫住了他。

“慕青骨道长——”

那身影停住了脚步。看来果然是他。

我不知为何,心一下子砰砰跳得快起来。我小跑着到他身后,又叫他一声:“慕道长。”

慕青骨转过身来,那双眼睛看着我,我竟一时间不好意思与他对视,眼神下移到他的鼻唇之处。他还是那般凛然若高岭之花一般的风姿,若我是妖魔,只怕在他眼前便要自己现了形。

“阿召姑娘。”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那剑眉星目未有一丝神色的变化。

这慕道长生的倒是无方俊秀,怎么倒是个面瘫么……从见他第一眼到现在,他就好像没有过别的表情,一直冷着个脸,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四个字——“生人勿近”。

不管怎么样,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冷着个脸,我笑嘻嘻总是没错的。我笑着抬头看着他:“慕道长这是要回昆仑去吗?”

我就这么铁下心来盯着他那双眸子,倒把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似的:“我要去西州一趟。”

西州!可真是巧了。我本想着麻烦他用那昆仑派的什么瞬移的劳什子帮帮忙,带我去西州,可巧他本就要去西州,我便厚着脸皮求他带我一程。

“道长,我师父失踪已久,我前不久得知她最近出现在西州一带,所以想去那边找找消息,但只怕用别的法子赶过去,她又离开了。我曾听闻昆仑派有那须臾可达千里之外的秘法,所以想求道长带我一程去西州。”

慕青骨倒没有拒绝我:“你说是的昆仑御风术。御风术只能在去过的地方之间迅速移动,我也是第一次去西州。”

那就是说他不能用御风术到西州去了。我“啊……”一声,一下子泄了气。

“不过我去过金州。可以先到金州再去西州。”

金州就在西州东边一点儿,赶到西州确实不远,至多两三天工夫。我一下子开心起来:“多谢道长!”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开口,继续往前走着。我小跑着跟上他:“慕道长,咱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啊?”

“不必客气。”

他只扔给我四个字,我想了半天才知道他说的是“道长”的称呼。既然他不要我客气,我便也不客气。叫“大哥”似乎又太亲昵,叫“青骨”又像是对小辈似的……就叫他大名罢了。

“慕……慕青骨,我们现在去哪?”他身形高大,走的又快,我慢慢的走根本跟不上他,“唉——你能不能稍微慢点儿?”

慕青骨脚步稍慢:“去城郊。”

“去城郊做什么?你还有别的事要办么?”

“昆仑御风术一般人见到常以为是仙法妖术,每每聚众而观。为免麻烦,一般在无人之处施法。”

我明白了他的用意,又问:“慕青骨,那天东方邺的事后来怎么样了?”

慕青骨听见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大部分尸骨都被认领走了,剩下的我们都葬了。大小邪祟之物我都封印起来了,最邪门的是东方邺身上的一面护心镜,已经带回昆仑永远封存了。”

我这下便放心了。提起东方邺的事,我就想起那日慕青骨给我的玉珏。幸好我一直随身带着,这时候还给他刚好。

我自衣襟中掏出那玉珏,递给他:“慕青骨,这是你那日给我护体的玉珏,后来忘了还给你我就走了。喏,现在还给你。”

慕青骨停住了脚步,垂眸看着那玉珏,不知道在想什么,足看了好久,目光才缓缓上移,看向了我的眼睛。

我被他这样一看,看得我心里毛毛的,怕他以为我是故意不还给他的,连忙解释:“你可别误会了,我不是故意不还给你的,真的是当时情况太乱,我走得匆忙忘了给你——”

慕青骨截住了我的话:“你感觉如何?”

我“啊?”一声,才想起来他问的是我佩戴这玉珏感觉如何。这人话少是少,也不至于省字到这样的地步罢?

“这玉珏我配在身上……似乎比以往感觉身体暖了不少,而且运起气来也顺畅无比。”

慕青骨没有接过那玉珏,反道:“那就给你罢。”

“给、给我?”我万般讶异,我与他没什么交情,更何况他还救过我多次,如今他还要送给我这块宝物……“我何德何能……”

“于你有用,便是物归其位了。”他只说这么一句话,就继续往前走了,不给我继续与他拉扯的机会。我只能把玉珏依然装好,一路跟着他。

“慕青骨,之前我中了尸水也是你帮我解毒,上次在东方府也是你及时出现才救了我一命,你这次还要帮我到西州去,如今还送我玉珏。这么多恩情,我怎么报答你呢?”

慕青骨欲言又止,深深看了我一眼,终还是没说话。

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我似的,可他半个字都不愿意多说,我也只好乖乖跟着他,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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