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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直教生死相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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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青骨眉头紧皱,一时后退数步,拼尽全力使出了剑法,直击得那大鸟一声剧烈的嘶吼过后,直直倒地。

我从没见过他对付什么东西会这般吃力。而我也是如此,从未遇见过这般恐怖的对手。

长剑一下落在地上铮然作响,旋即,慕青骨亦一下倒地,人事不省,未知生死。

“慕青骨——!”

我嘶喊出他的名字,全身似乎都在颤抖。靠近这所谓的玄冰已经让我不知不觉中耗尽了体力,此刻我走向他不过是十几步的距离,每一步走起来却都重似千斤。

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我走向他,不知道花了多久——也许有一个时辰那么久,也许有一辈子那么久。

我一下子跪在他身侧,看着他全然没了血色的脸,颤抖着伸出了手,探向他的鼻息。

不幸之万幸——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慕青骨的鼻息细微到几乎消失不见,如果再耽搁下去,或许——就像他说的那样,只是死的早或晚而已。

我没有忘了此行的目的、差点赔上他性命的目的。我手脚并用地爬向了那大鸟,不能确定它是不是死透了,只知道它暂时是没有转圜之机的。

“我知道了——这山!这山本身就是精怪——那玄冰不过是它修行所得!”

我突然想起了这句话,发觉再往山顶处那一直晶莹洁白的冰雪依然覆盖着山头,却少了某种特别、或可说是妖异的感觉。甚至最靠下的冰雪边缘处已经有了些许融化的迹象。

而那大鸟头顶通亮剔透的明珠仍然闪亮着。

我爬到大鸟头部附近,伸手去摸那明珠,却在碰到它的瞬间被一阵刺寒激得缩回了手。

这正是我之前越靠近山顶越觉得体内寒冷阴虚的感觉。

我几乎确定了这就是慕青骨要的东西。我抽出手帕揉成一团塞在口中,紧紧咬住布团,强忍着刺骨到直击心底的寒冷疼痛感取下那颗明珠,用帕子稍微包裹了一下,放在了衣襟内。

那股难以形容、冰冷到几乎烫人的寒冷顺着心口钻进了全身每一寸骨血里,激得我终是忍不住,“嘶——”了一声,强行挣扎着站起身来。

我于医术上一窍不通,但也知道,我既然是玄阴体质,为至阴至寒之人,自然要采阳补阴,而这玄冰亦是世间至寒之物,于我有害无益。

但是如今没有别的办法。

慕青骨的内功于我深厚得多,然而也耐不住在这座鬼山上这样耗下去。如今晚一刻下山,他便会多一分危险。

我运了运气,定了定心神,打定了主意后,咬紧牙关,一鼓作气背起了他,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快离开这里,离开这座老鬼山。

慕青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如果你不活下去,摇光怎么办?昆仑怎么办?……我怎么办?

背着比我高大许多的慕青骨,对于此刻同样虚弱的我来说已经很是吃力,以至于我全然无法腾出手来擦一擦忍不住往下掉落的眼泪。

眼泪就这样顺着脸颊滚到我衣襟内,冷冰冰的,一下一下逐渐把我整个衣领全都打湿。

为什么要帮我挡那怪物的伤害……我的性命明明是最微不足道的,死了也没什么。

背着慕青骨下山,眼泪也便这样无意识地空流了一路,直到我看到山脚那几座稀稀拉拉的房屋,晨光熹微,一夜已经过去了。

一夜已经过去了……

之前被我一推就推开的那间房子,正好可以落脚。我一步一步迈进去,寻到了里屋的床铺,将慕青骨置放在上面。再将那玄冰明珠取出,放在远离床榻的窗台上。

怎么救他……将他背下山来已经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此刻我几乎无法凭借自己站直身子。

跪伏在床头,我试了试他的呼吸,又探过他的脉搏,心道不好——他的呼吸比之前在山上时还要更加微弱,说是命悬一线也不为过。

“遭玄冰所伤之人,会因真气流失而亡。”

真气流失而亡……真气流失而亡……

我思忖了片刻,只有试一试这个法子了。我将慕青骨扶起,探入他的体内奇经八脉——果然!此刻我探到的经脉之内真气几乎只比普通不习武之人高出几分来而已,并且似乎还有继续流失的趋势。

看来如今要救他,只有阻止真气继续流失,找到那怪鸟伤他的要处,才能对症下药。

只是目前他的情势,只怕等不了我慢慢再看了。

我定下心神,往他脉络中倾注了我的内功真气。须臾之后,我重新帮他顺了顺气,缓缓放他躺平,再探鼻息,似乎比之前要恢复了许多,虽还是有些微弱,但已经不至于危在旦夕了。

果然,这个法子最直接,也最有用。然而这只能治标不治本,他流失真气,我便帮他补足,可我也有力竭的一日,到时候我们就当真只能双双死在这里了。

慕青骨仍未睁眼清醒过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孱弱。这一年以来,我很少对什么东西有过打心眼里的害怕,然而此刻,恐惧和无助感却占据了我的全部。甚至连眼泪在此时都已经流不出半滴来。

“慕青骨……”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劳累体虚,我的声音也变得喑哑无力起来。

我的手指轻轻缓缓地抚过他的眉骨、鼻梁、乃至从未弯出过笑容的棱角分明的嘴唇。我从未如此近距离的仔细看过他的面庞,更不必说这般抚摸。此刻我多希望他能微皱着眉头睁开眼,低声骂我一句“胡闹”,哪怕只是冷冷地看我一眼也好。

但是他就躺在那里,动也不动,脸上像是覆盖了一层霜。他本是个给人以温暖甚至是灼热感觉的人,此刻他的肌肤触摸起来却是冰凉,像是玉石雕刻出的假人一样。

慕青骨甚至连眼睫毛都未曾翕动过一瞬。他本不该这般贪睡的。他怎么能这般贪睡?

我跪坐在地上,伏在床头,拉住他同样玉石般冰冷坚硬的手。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有力地握紧我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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