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妖者无疆 > 第一百二十二回 选择

我的书架

第一百二十二回 选择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爱不释手了半晌,落葵将每一只小盏擦拭干净,装进一个个厚丝绒的袋子里,吩咐丁香将这套烫手的宝贝收到房中的九曲多宝阁里,再押上两把,不,三把琵琶锁,余下的便收进库房里,那么多金银首饰,自己又不是九头鸟,也不是千手观音,如何戴的过来。    

京墨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晃得他的眼睛都难以睁开,咂嘴道:“阿葵,你进宫侍个疾,就能得这么多赏赐,那太后多病几回,咱们可就衣食无忧了。”      

“胡言乱语的编排太后,嫌命长了你,你不知道隔墙有耳么。”落葵白了他一眼,吩咐丁香:“将东西好生收起来,记着,不可以随意拿出去变卖,这是赏赐,私下里卖了是重罪。”  

丁香应声称是,在院中忙活起来。杜衡见状,生怕将她累着了,也跟着她忙前忙后起来。

雪后初晴,晨光微熹,带这些暖意洒落,笼住落葵与京墨的身影,二人一瞬儿拿着稀罕的赏赐把玩,一瞬儿相对笑着,一瞬儿又头碰头的窃窃私语,说些甚么。  

苏子靠在门口,脸色阴晴不定,他一眼便瞧出了京墨的心不在焉,亦不信落葵没有瞧出来,他打定了主意要做回恶人,揭穿落葵的装傻充愣,打破她的自欺欺人,不禁伸手拉过落葵,狠狠敲了下她的额头,冲着灶房努了努嘴:“有丁香收拾东西,你还在这里墨迹甚么,赶紧烧饭去,想饿死我啊,我要吃蜜酿五花,肉都放在砧板上了,都切好了。”  

落葵迟疑着不肯挪动脚步,这么些日子不烧饭了,手都生了,人也懒了。  

“还不快去。”苏子推着她过去,回首冲京墨道:“快去铺子,好几日都没开张了,你不知道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啊。”    

京墨讪讪一笑,急忙出门去了,其实即便苏子不说,他也是要赶着走的,毕竟,不好叫曲莲在盛泽街上等太久。  

杜衡倚在门边儿上,瞧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眸光蓦的便冷了下来,转眸却见苏子有话要说的模样,便顺手搬了张小凳子,守在灶房外头,抓了一把谷子,喂起鸟来。  

落葵在灶间忙活着,抬头瞧见苏子一边添柴一边窥着她的神情,她宛然一笑:“怎么只两日不见,你居然改了禀性,有话赶紧说,仔细憋出病来无药可医。”  

苏子折了根柴添进灶里,斟酌道:“自你与京墨的婚事定了以后,宫里便停了你的月例银子,之前宫里的赏赐,我捡了些不显眼的拿出去卖掉,换的银子勉强撑过了这几个月,剩下的那些赏赐太过显眼,是万万不能再拿出去卖掉的,若是被宫里知晓,可是大罪过,只是咱们已经没有家用银子了,虽说在南祁国和长和国的生意做的不错,进项是不少,可是你之前有过严令,这些进项只能用来谋事,不能挪用其他,我和杜衡可不敢乱花。”      

落葵咬了咬下唇,灶间的热气蒸的她有些心烦意乱,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了,家里多了这几张嘴,也是难为你这个当家人了,今日的赏赐里有不少金银,足够用上一阵子了。”  

苏子不语,只望着落葵,满腹的话不知该如何开口。    

落葵视而不见,想了又想,道:“今日我问过太后了,观星斋这几日便会将大婚吉日定下来,那么大婚的赏赐就该下来了,再捡些不显眼的拿出去卖掉,月例银子的事,我再想法子罢。”    

闻言,苏子欲言又止,手上的柴被折成短短的一截一截,终于眉心微蹙道:“与京墨的婚事,你可想好了。”    

她深深颔首,望着苏子,一脸笑意:“自然想好了,怎么,现在万事俱备了,你反倒舍不得我。”  

“你能嫁个良人,我自然没甚么舍不得的,只是,只是我怕他会薄待了你。”苏子眸中带愁,并不那么赞同这桩事。    

落葵轻快一笑,盛好菜递过去:“不会的。”    

苏子手上微顿,瞧着落葵氤氲在热气中的笑颜,默默收起淡淡的不安和愁绪,直言道:“你觉得不会就不会么。”    

灶火被苏子扇的旺盛,热的落葵汗珠子不断滑到面庞,她捏着帕子轻轻拭着。稍稍失神,旋即吁了口气,哼了一声:“你既已将京墨支开,有话就直说罢。”       

苏子迟疑片刻,他怕直言相告会惹落葵伤心,又怕隐瞒事实会坐看落葵掉进火坑,眸中厉色闪过,长痛不如短痛,与其难过一辈子,不如难过一阵子,遂缓缓道:“如今,你能确定京墨仍是初来青州时的那份真心吗。”  

铁勺在铁锅中一阵乱翻,碰的叮当乱响,落葵赌气似的将铁勺重重丢到锅里,一双眸子瞪着苏子:“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去进宫侍疾这几日,曲莲几乎长在京墨房中,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而且,而且杜衡也暗中查了,京墨几次离家住到铺子里去,都有曲莲陪着。”苏子咬着后槽牙,说出一串令落葵心惊肉跳的话来,忽而锅里腾起一阵阵呛人的烟来,把他熏得手忙脚乱的不断的扑腾。    

落葵怒道:“苏子,你再满口胡吣,我就把你给炖了。”  

苏子狠狠哆嗦了一下,火急火燎的去翻锅里的菜,埋怨道:“你看看,都糊了。”    

“糊着吃罢你。”落葵恨声道,她迎着温暖的阳光,极目望去,刺得她眼眸微痛,她摇摇头,软了心肠也缓和了语气:“苏子,这婚约原本就是父亲为了护佑京家血脉而定下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毁了这婚事,京墨如今无亲无故,若因毁了婚,他有个甚么闪失,我如何对得起爷爷当年的护佑之恩,又如何对得起京墨生父对父亲的舍命相救之恩。”

哐当一声,苏子将铁勺重重扔到地上,又抄起一壶酒,猛灌了几口,疏狂一笑,半是讥讽半是心疼的斥骂不停:“甚么深恩难报,都只不过是你迈不出心坎儿的借口罢了,当年被云良姜那混小子伤了一回,你是怕了,怕极了,你怕礼法规矩,怕承受退婚后的流言蜚语,所以你等着,等着京墨当一回正人君子,说出退婚二字,可他若就是个混蛋呢,就是不说呢,就这样揣着朝三暮四的心思娶了你呢,你便心甘情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嫁了么,你瞧着洒脱不羁,骨子里却是如此的中规中矩,迂腐不堪。”

落葵仰起头,赤红的双眸正视着苏子的双眸,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绝望而干涩的吐出一字一句:“事已至此我又能如何,我能揪着他衣裳,问他心里到底装着谁么,问出了又能如何,不过是伤人伤己,我若退婚,太后必然要问一句为何,不管我如何回话,京墨都绝难活命,苏子,时至今日,这桩婚事里已装了人命,我情愿闭起眼睛捂住耳朵做个笨蛋,也不愿做个耳聪目明事事清楚的聪明人。”

苏子冷笑,眸光闪过杀意,声音低微嗜血:“你能装傻我却不能,我去查,若查出他们有甚么,我一掌拍死他们,叫他们去黄泉路上好好做鸳鸯。”

心间微痛,落葵的手上是有过人命的,该死的也好,无辜的也罢,总归她杀他们时,是没有心软过的,过了良久,她终于摇头:“不,如今最要紧的是走一趟靛蓝蒙馆,旁的事都可以放一放。”      

杜衡在外头听了半晌,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熊熊的怒火,不禁扯着嗓子,恶狠狠的喊了一句:“主子,苏将军,他们俩交给属下与丁香了,你们只管放手去干旁的事,属下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 

北谷国国土广袤,是诸国中国土最大的,国力虽不是最强的,但兵力却是最抗揍也是最能打的。此国与云楚国相隔万里之遥,中间隔着的这万里,是小小的长和国。

长和国的位置极为尴尬,一边是富得流油的云楚国,一边是游牧民族兵强马壮,战斗力彪悍,打仗无敌手的北谷国,两边儿谁也得罪不起,此国只好像棵墙头草一般,一瞬儿云楚国给些银钱,便倒向他,一瞬儿北谷国给些兵马,又倒向他,一瞬两国都不高兴了,便在长和国的边境陈兵百万,蓄势待发,若非两国间嫌隙颇深,长和国主几乎要以为这两国联手了,要瓜分了自己这片弹丸的国土。

这半个月来,原本地广人稀的北谷国突然热闹起来,有数以万计的异国人涌入此国,涌到云中城下,仰望这座悬在云海中的城池。

有人望着高高在上的城门,狠狠啐了一口:“真大,老子能在这城里睡个姑娘,这辈子算没白活。”

有人却是不屑的瞟他一眼,猖狂大笑:“睡一个姑娘怎么够,老子怎么也得睡她个十个八个,诶,诶。”他捅了捅旁边的人,问道:“临来时,可打听清楚了这城里的最漂亮的妞是谁了么。”

还有人更加不屑的瞟着二人,道:“来了云中城,竟想着睡姑娘,真是没出息到了家了,老子要拜入天一宗,好歹也得混个堂主当当。”

“不,老子要当总堂主,老子管着你,让你小子娶谁,你就得娶谁。”有人接口笑道。

众人皆哄堂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男一女同样翘首以盼。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