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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回 噩梦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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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葵支起身子,靠在檀色团花靠枕上,长发在身侧蜿蜒,脸色平静,淡淡道:“我骂你作甚么,骂你我的病便能好了么。”  

京墨一把抓住她的手,眸光赤诚:“阿葵,我知道错了,是我想事情不够周全稳妥,从前是我不对,没有体谅你的苦衷与难处,你原谅我罢。”  

落葵缓缓抽出了手,藏到被窝里暖着,笑意染了秋霜微凉:“你能体谅便好,你我这样的身份,注定了不可能有宁静浮生,只能是前半生险中求胜,后半生才能安稳一二。”

京墨点点头:“我知道,以后不会了,以后一定与你一条心。经了此事我才明白,你心里还是惦记着我的,苏子都跟我说了,你病成这样,都烧得迷迷糊糊了,还交代他不要去请御医,生怕惊动了太后,生怕我吃亏受罪。”    

落葵心间微暖,笑道:“你知道便好,还有,不管怎么说,都是青公子救了我,你以后对人家客气点,不要总是摆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京墨一向最听不得空青二字,听到便肝阳上亢,虚火旺盛,用再多的苦寒之药都灭不掉他的邪火,他眸光阴冷的闪了闪,愤愤不平道:“空青空青,又是空青,你能不能不提他。”

落葵微微摇头,这二人还真是八字不合,天生相克,幸而都是男子,若是一男一女,月老又眼瞎耳聋,给他二人牵了红线,注定要结为夫妇,还不知要打成甚么样,打出人命也未可知,她的手紧紧握了握,只好一笑:“好好好,不提他,不提他。”    

红漆木描金托盘搁着个淡粉玉瓷药碗,里头盛了大半碗碧色药汤,碗口处缭绕的滚滚热气却是血色的。那是用罢午饭后,太子妃来她的床前略坐了坐,送来了一株上了年头的凝翠血参,说是太子吩咐的,送来贺一贺她私奔未遂,卧床不起。  

当时闻言,落葵狠狠哽了一哽,太子妃依旧温婉柔善,独独说着话时,眉眼间蕴了一丝狡黠,落葵腹诽不已,既不能回绝太子的一番好意,又不能当着太子妃的面儿骂太子,只好咬着牙谢过太子妃,再当着太子妃的面儿,咬着牙吩咐丁香把血参炖了。  

见那药汤不冒热气了,落葵伸手,正打算咬着牙,和着对太子的腹诽坏话,一饮而尽。  

谁想药碗却被京墨度了过去,捧到她的唇边,她只好垂首,就着他的手一饮而尽。

京墨捏着帕子,小心翼翼的拭去她唇边的药汤,又小心翼翼的笑道:“落葵,你我婚事已经定下来这么久了,观星斋怎么仍没占卜出婚期。”   

落葵裂开干涸的唇边,眉眼俱笑道:“我们的婚事不必纳采问名,已是少了不少繁文缛节,你这便等着急了么,这样罢,等我大好了,便去观星斋走一趟。” 

“便是不必纳采问名,那太后呢,依着规矩,太后也该召见我一回的罢。”京墨试探道。 

落葵摇头:“天凉了之后,太后身子一直七灾八难的,想是精神不济,待开春天气暖和了,便会召见你了。”    

京墨丧了气,来了青州数月,凭着他散伯京府世子的身份,又定下了他与落葵的婚事,太后应当会召见他一回,可没有,一次都没有,没有召见便也罢了,他既与落葵订了婚,那朝廷也该一纸明诏复了散伯爵位,发还抄没的散伯府,用作大婚之所,可连这个也没有,他心里是明白的,太后对婚约不满,很不满。平日里无事他也会揣摩太后的心思,自己家道落魄无根无基,而落葵是太后唯一的外孙女,素来心疼的如珠如宝,只怕太后早想毁了这桩婚约,但又怕落个嫌贫爱富的名声惹人非议,这婚约才一直不尴不尬的放着,后来又因和亲之事,才不情不愿的定下了婚事。他暗暗咬了咬牙,竟在心底生出一丝恨意来,旋即又将这恨意化作唇边的齿痕。

落葵知道他心有怨气,温言宽慰道:“你放心,我不会悔婚的,也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

京墨满腔怨怼无处宣泄,只化作唇边不情不愿的三个字:“知道了。”

落葵主动伸出手,将京墨的手合在自己的掌心,借着他手上的温暖来暖自己的这颗心:“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我答应你,待一切安定下来,我们便回扬州,不再理这些世事纷杂,可好。”

虽然有了落葵这一言成诺,京墨也实难以安心,牵出一个寒凉而无比勉强的笑:“好,你虽不是君子,但却是郡主,自然也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曲莲立在廊下静听良久,眼眶微红眸底隐有泪痕,像是刚刚哭过,她暗暗咬了咬下唇,眸中滑过一丝狠厉之色,她想,无双公子心比天高瞧不上她,难道京墨也要负了她么,自己虽无落葵那般的显赫家世,也无她的权谋机变,但自己有柔情似水,更有落葵比不得的知情识趣,若将这些尽数使出,还怕不能得偿所愿么。

空青打窗下经过,听得屋内这锥心之语,他神情如常,只左手藏在袖中微微一动,青色光芒极快的钻进门缝,在屋内隐匿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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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屋中笼了炭盆,熏得暖烘烘的如春日一般,落葵像是睡着了,却又像是在昏昏沉沉中走了一路,那样的漫无目的,失魂落魄的走着,走不到尽头,她走上窄窄的一段的山路,环顾四周,这里山脉俊奇秀丽,青翠郁郁的直冲天际,高耸入云而难见峰顶,而山上并没有有什么嶙峋怪石,反倒郁郁葱葱佳气浮浮,布满了青华芝草和参天巨桂,彼时秋光初盛,暖阳透过巨大的树冠落在山上,微凉的秋风中隐隐有丹桂醇香,漫山遍野的桂花竞相初绽,缀在凝翠碧叶间,明晃晃如点点碎金,雅香缠绵掠过鼻尖。

落葵在梦中张开双臂,量了量那些粗壮的树干,不由的连连咂舌,这些巨大的桂树怕是生长了不知多少万年,硕大的树冠如同一座苍翠小山,遮天蔽日,而树干壮硕之极,数十人难以抱拢,且通体如金玉般光芒流转。

遥遥之处隐隐传来乐声,她这才发现,巨大的桂树上皆挂满了红色喜字和红绸,放眼望去,像是红霞遍布,不由自主的循着那乐声而去,只见一座大宅门前高悬的红绸和喜字。

她微微蹙眉,心中暗自生疑,像是曾经到过此处,也有人对她说过这里的主家的来历,可是想的脑袋生疼,却还是想不起来,她咬了咬舌尖,想要从梦中醒来,却梦的越发真实。

终于,她想起一星半点,这宅子的主家养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据说女儿各个美貌惊人,前来提亲的人几乎要踏破了门槛,而唯一的儿子却是比苏子还要纨绔几分,接连议了几次亲都被女家回绝,如今不知是谁家的姑娘眼神不好,竟愿意嫁进来了。

她正想的出神,伴着悦耳的礼乐之声,一众侍女翩然而至,两位正红喜服的新人盈盈立在了众人面前。落葵凝神望去,只觉脑中轰然炸开,那新娘的姿容艳丽自不必说,可那新郎的样貌竟扯得她心里生疼生疼的,她极力想弄清楚这心痛的来龙去脉,脑中却一片空白。

心生疑窦,尚未来得及多想什么,她就已经独自到了一处静湖。湖中立着成片的嶙峋怪石,甚为奇峻,有一道九曲回廊蜿蜒至湖心。

微风袭来,甜腻脂粉的香气中扬起一阵轻笑,抬眼望去,是数名女子在廊下或坐或立,笑语盈盈。

落葵暗自一笑,自己平日里没有机会偷听,可在梦境中弥补了生平最大的遗憾,不由的好奇心大起,索性不动声色的靠过去,含笑静听,数名女子见她过去,只当是个听闲话的寻常人,略点了点头,便又聚精会神的听一名红衣女子说笑起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当然了,南帝被退婚两次是确凿无疑的。”

“退婚两次,怎么是两次,我只知道她被西帝退婚过一次。”

“还有一回是被五殿下给退了婚。”

“是么是么,我怎么没有听说过,确实么。”

“自然了,五殿下还因此被贬了呢,只不过此事并未外传罢了。”

“那么,可见南帝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听说南帝今日也来了,我倒想看看,是个甚么样的美人,会被人退婚两次。”

“哼,我若是她,早就羞愧而死了,哪里还有脸出来见人,更何况今日还是西帝与帝后回门,要知道她曾经被西帝退过婚的。”

落葵听得心里发笑,莫名的想发火却又发不出,只听得一个女子怒斥的声音传来:“你们长了几个脑袋,敢非议南帝。”

她一怔,回首正望见那新娘和一个看不清楚脸庞的青衫男子并肩而立,那男子的身姿熟悉极了,而新娘则沉着脸色望着众人。

此言一出,方才说闲话的几人脸色青红一片,极为难看,纷纷冲着青衫男子和新娘子行了一礼,只有那名红衣女子微微怔了怔,旋即蹙眉道:“我说的都是实情,哪里来的非议,我还一直想看看南帝是什么样的厉害角儿,被退婚两次还没有羞愧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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