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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回 城是卧虎藏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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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处聚集的灰袍男子虽多,但都井然有序的如法炮制,与相熟之人打着招呼,结伴进入村落中。

隔着河岸,寒风掠过那片苍翠依旧的十里竹海,如同掀起层层碧色波浪,竹影摇曳婆娑,一起一伏间发出震耳欲聋的波涛之声。

这片竹海极大极深,藏上一个半个人极难被人察觉,是再好不过的窥视流坑村之处了。

玉冠男子藏身于远处的竹海深处,微微眯着桃花眸,眸中精光毕现,遥望着村口的一切,正如刀疤脸儿当日所言,三日后的今日,正是在外行事的分坛弟子回来复命的日子,此种复命,足足要持续三日,此时村口阵法大开,只留下三首腾蛇识别真伪,是进出此地的最好时机。

他两指夹着刀疤脸儿的腰牌,仔细端详,只见黑漆漆的木牌上缭绕着阴毒的气息,木牌正面盘旋着一条鲜红的三首腾蛇,而反面则浅浅雕了“传令使”三个古朴大字,最下方则用小篆写下了刀疤脸儿的名字:仁杞。

这村中修为最高的是无尘,无尘在万毒宗修为算是上乘,在江湖中也素有名头,这名头落在灵犀二字上,所谓灵犀,一则言语温和如春风拂面,向来与人交好,最擅长体贴人心;二则他所修功法十分诡异,对法力波动反应十分灵敏,甚么幻形术隐身术敛息术在他面前,皆用处不大。

即便是玉冠男子的修为比无尘高上许多,但也不敢甘冒奇险,用幻形术在村中浑水摸鱼,毕竟他是来救人的,不是来屠村的,悄无声息的来,再悄无声息的救人,再悄无声息的走,才是上上之策。

他极目望住那条三首腾蛇,那异兽显然也不寻常,凝神片刻,他一脸肉疼的从怀中摸出张面具,指尖抚摸了良久,才将此物紧紧贴合在脸上,只见脸上一个扭转,转瞬间他就换了张脸,赫然变成了刀疤脸儿的模样,连头发都与其一模一样。

这面具贴在脸上,无需法力催动,便能随心所欲变换成任何想变之人,但此物有个十分致命的缺陷,便是只能变幻五日,五日后变幻失效。且炼制颇为不易,所需材料又罕见至极,每一张动辄都要砸进去千金,曾有人笑言此物乃是烧钱之物,比直接在脸上动刀子毁容更加令人肉疼,而如今他脸上这张,已是数年来所炼制的最后几张了,还得留一张给所救之人用,如何能不心疼。

换好脸后,玉冠男子凝神片刻,双手掐诀,无数道红芒无声无息的落于竹海深处,他口中念念有词:“披星戴月,意合乾坤地,疾。”

红芒蓦然凝聚成无数枚拳头大小的圆珠,而每一枚珠子里都封着一滴蔚蓝色的水珠,这些圆珠漂浮在虚空中,每一枚的表面都折射出十里竹海中的一杆迎风摇曳的翠竹。

玉冠男子身上的雪青色披风蓦然飞出,整个人缓缓升到半空中,身影被密密丛丛的竹海掩映着,苍青色的长袍迎风翩跹,整个人仿若一杆翠竹。

他双手如车轮般飞快的旋转交叠,那些排列杂乱的圆珠,随之无声无息的缓缓旋转,以诡异的姿态没入地面。

“天明吞却,封。”玉冠男子口凌厉的法诀陡转,那些没入地面的圆珠登时低低嗡鸣一声,一层一层的赤色薄雾掠地而起,其间符文隐现,威力摄人。

玉冠男子看着眼前的一切,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落地,衣袖轻拂,掠地的薄雾如同被风拂尽,不见了踪影。而他随之换上一身早已备好的灰袍,理了理衣袖衣摆,自竹海中从容走出。

村口处的三首腾蛇依旧冲着玉冠男子吐出一团紫雾,他如法炮制的晃了晃腰牌,紫雾亦是化为巨大的符文,随之虚空撕裂开一道缝隙,他随之大大咧咧的挤了进去。

村落中青砖黛瓦的屋舍鳞次栉比,高高低低的马头墙上萱草低垂,黛瓦缝隙间存着一星半点的莹白轻雪,将化未化。其中一处寻常屋舍的隐秘处,供着密密麻麻数十盏雕花清油灯,诡异的是,屋内四围黑漆漆的,清油灯尽数熄灭着,此地凝聚着浓郁的黑暗与死寂,而就在玉冠男子进入流坑村时,那些放了半间屋子的灯中,蓦然亮起了其中一盏。

玉冠男子在村中缓缓走着,此处巷道又窄又细,但却四通八达,排列的极有章法,外来人贸然进出此地,必定是要迷路的。

刀疤脸儿好歹也是传令使,虽然在分坛中的地位并不算高,但在分坛中尚算有权在手的修仙者,还是流坑中占了一席之地,有了那么一座小小的宅子,只是位置偏僻了些。

玉冠男子凭着脑中那副详实的地图,一路向刀疤脸儿的宅子走去,途中还偶遇了几个相熟之人,他怕露出破绽,只语焉不详的打了声招呼。

这流坑村并不算太大,玉冠男子不疾不徐的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刀疤脸儿的落脚之处,据他所说,这宅子里除了个常年看宅子的老门房,再没有其他人了。

两扇朱红木门紧紧闭着,门上的朱漆是新刷过的,红艳艳的十分喜庆,门上嵌着一对精巧的铜门环,残阳落在上头,熠熠生辉。

玉冠男子在宅子前站定,轻轻叩了叩门环儿。

“谁啊。”门后传出老迈之声,门吱呀一声拉开道缝,半张堆满皱纹的脸在门后隐现。

一见玉冠男子的模样,那老门房登时拉开了门,满脸笑意的恭恭敬敬道:“小人就算着到日子了,主人该回来了,主人此番可要多呆些日子。”

玉冠男子点了点头,这宅子果然不大,穿过门房,连个像样的回廊和影壁都没有,入目便是个开了一片菜圃的小院儿,紧跟着便是正厅,厅内青砖墁地,正中摆了一对儿雕花圈椅,两侧摆了四张直背交椅,并不名贵,雕花不甚精致,但胜在擦得锃光瓦亮,而厅内也没甚么多余的摆设,只是溜着墙根置了一地老梅盆景,玉冠男子在圈椅内歪着,做出一副桀骜的模样,模仿着刀疤脸儿的声音道:“我呆不长,复完命就走。”

老门房赶紧斟了杯热茶,双手捧过去,恭敬道:“主人这个时辰回来,必定还没吃晚饭罢,主人先歇一歇,小人这就去弄饭。”

那杯盏的白瓷薄透,可杯中的叶片粗大茶色浑浊,也没甚么茶香,显然是有些年头的陈茶了,看来这刀疤脸儿在外头吆五喝六的十分威风,回到这分坛,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么。

玉冠男子挑了挑唇角,戏谑一笑,轻轻放下杯盏,轻叩桌案若有所思道:“不急,你先与我说说,这些日子分坛可有甚么大事。”

老门房想了片刻,躬身道:“没出甚么大事,不过就是有几个与主人相熟的之人娶妻纳妾孩子过满月,给主人下了帖子去喝酒。”说着,他从布满薄灰漆木大柜中取出个罩漆雕花匣子,将里头的颜色喜庆的帖子递给玉冠男子,恭敬道:“主人瞧瞧罢,明儿晌午就有一场酒,主人正好回来了,可要去坐一坐。”

玉冠男子抄过白瓷杯盏,微微垂首,心思转的极快,看来这老门房实在低微,是问不出甚么了,那么不如明日去混顿酒喝,顺便打探打探消息,他虽知道了苏玄明就关押在此地,但至于守卫如何,可有阵法这些事,却是全然不知的,于他而言,贸然救人虽不是寻死,但搞不好就是害人,害死了苏玄明,他岂不是白跑了这一趟,他凝神想了想,捧着杯盏一饮而尽,点头道:“也好,在外头奔波了这些日子,也是累着了,歇歇也好,你去给我备份礼,明日我走一趟。”

老门房躬身道:“喏,那么小人先去弄饭。”

冬日里天黑的快,还未待饭菜上桌,天已然黑透了,玉冠男子缓步走到后院隐秘处,定了定神儿,一道白芒落在指尖,随即溢出丝丝缕缕的血丝,有的顺风飞跃,有的逆风而去,向四围不断的散开,而雪青色的披风在月华下摇曳着银光,这等红的鲜艳,白的惨淡的景象,在茫茫夜色中,像极了冰寒两重天。

足足过了三炷香的功夫,消失不见的血丝终于回转了一线,在男子指尖微微盘旋,转瞬便没了进去,他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句:“苏玄明啊苏玄明,幸而我与你是血脉亲人,否则要找到你还真得费一番手脚。”

月华洒落,映照在玉冠男子脸上,格外疏朗清绝,他微微眯起一双桃花眸,眸底隐含风霜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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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州城乃是云楚国的边陲重地,从此城向西三百里,与长和国接壤,向北六百里则是北谷国的边境,而向南五百里,便进入了南祁国,故而各种消息皆在此地互通有无,而各个宗派的分堂分舵分坛堪称诸国最全。此城称得上是各国探子奸细满街走,修为高深之人头碰头。  

如此鱼龙混杂之地,城防自然也极为严密,守城士兵并捕快之类皆是修仙者,但也只管得了明面上不出人命,却不从过问暗地里血流成河。

这一日,城门刚刚打开,便有一男一女进了城,望之满身风霜,疲惫不堪。

那姑娘显然是累的极了,方才蓬头垢面灰突突的进了梁州城,她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不肯在挪动半步了。

而男子是个火气大的,乍见姑娘就地耍赖不肯起身,便抡圆了胳膊抽了她一巴掌,恶狠狠道:“少耍花样,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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