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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回 月黑风高事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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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的血色长袍迎风,如同鲜血漫天。

这一行人并未刻意掩饰身形与动静,早已惊动了屋内之人,屋内蓦然亮起灯烛,走出一个三十如许的男子,披着个洗得发白的靛蓝色长袄,肩头还打着个灰色补丁,提着风灯照了照院落,强自镇定道:“你们,你们是甚么人,怎么,怎么擅闯民宅。”

这六人却没发一语,为首之人掐了个诀,甩出道弯月状的光华,围着男子绕了个圈儿,那男子登时凄厉的惨叫一声,重重砸到了地上,气息全无了,诡异的是却连一滴血都没流出来。

屋内顿时起了喧哗,传来孩童惊恐的啼哭声,随后一个妇人抱着个五六的孩童,一边哄一边走了出来,一眼便瞧见了院中的不速之客,和躺在地上的男人,顿时凄厉大叫,抱着孩童转头便往屋里跑去。

为首之人面无表情的冷冷掐,一道弯月状的光华冲着二人犀利卷去,妇人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便重重砸到了地上,而那孩童也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声嘶力竭的大哭起来,可刚哭了一声,那痛楚之声便戛然而止,软软的倒在了妇人怀中。

旋即这六人齐齐掐诀,那法诀生涩,而诡异的气息在院落上空盘旋不止,一缕缕红芒从倒地的三人身上窜出来。

就在此时,院门处传来一声巨响,刹那间漫天尘土飞扬,打断了六人的施法。

尘土散尽,一男一女闯进院中,入目便是两大一小三具尸身倒伏在地,丝丝缕缕的红芒在半空盘旋。

江蓠大怒,指着六人破口骂道:“血祭之术,你们是嗜血道的人,你们这些王八蛋,连妇孺都不放过,简直猪狗不如。”

为首之人乍见二人,惊怒异常,却是未发一语,只单手重重挥过,一道弯月状的光华冲着二人狠厉袭去。

江蓠轩眉一挑,掐了个诀,剑声轻灵,大片赤金剑芒飞卷而过,弯月状的光华在剑芒中点点溃散,而六人手中的弯刀纷纷脱手飞出,嗡鸣一声扎进了土坯墙中,刀身不断的轻颤,在月华下散发出惨淡的光芒。

六人全然没有料到小小的华堂堡里,竟有这般以一敌六,仍然举重若轻的高手,登时退了一步,戒备之心大起,不敢再轻举妄动甚么了。

静谧了片刻,为首之人双眸一缩,声音暗哑低幽,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一般:“尔等何人,茯血拿人,想活命的就少管闲事。”

夜风掀起他的血色长袍,露出衣角处绣着的小巧水纹,那水纹是蓝白相间的,落葵心下一沉,她看的分明,这六人的确是茯血的打扮不假,且此人在茯血中有些地位,可,自己并未下令拿甚么人,而且,茯血拿人也从不会用血祭之术,毕竟这血祭之术在茯血也并非是谁都可以修习的,她心生狐疑,定睛相望,冷道:“茯血拿人,奉谁的令,拿甚么人,为何会用血祭之术。”

一声声诘问将为首之人问了个恼羞成怒,他怒目圆睁,有些心虚的大声喝道:“我们茯血拿人,关你们屁事,若不想死,就赶紧滚。”

夜风拂面,薄寒袭身,吹透了衣衫,落葵心下有些清明,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假的,她素手一挥,掌心中呈现出一枚鸡蛋大小的圆珠,与这六人束发之上的圆珠形态无二,只是通体蔚蓝,其间裹着的那汪水雾成深蓝色,凝聚出一只异兽模样。

她单手托着此物,冷笑道:“你们自称茯血之人,那么,可认得此物。”

六人一脸茫然的面面相觑,显然并不认得此物。

而为首之人怔了会儿,破口骂道:“你那是甚么破烂玩意儿,老子不认得。”

江蓠凑到落葵耳畔,奚落低笑:“小妖女,你这东西不管用啊,看来你这大长老的名头还不如我这个少主呢,管不住手底下的人啊。”

落葵抿了抿干干的唇边,皱着鼻尖儿,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喝道:“尔等并非茯血之人,说,为何要冒名顶替,滥杀无辜。”

为首之人仰天大笑,嘶哑之声像只羽鸦啊啊直叫:“臭丫头,你少在这里诓骗老子。老子没工夫跟你们废话,你们不走,老子走。”他心思转的极快,见眼前二人极难对付,既然不是对手,那便无需做无谓之事了,他挥了挥手,就要带着众人离开。

江蓠毫不犹豫的飞身而起,大片赤金剑光犀利的狠狠一挥,将六人拦在了院中。只一个呼吸的功夫,六人中有五人一动不动的倒在了地上,生死不明了。只留下为首之人,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处,握住弯刀的手在微微颤抖。

为首之人大喝了一声,弯刀脱手而出,光华刺目流转,迎头劈向江蓠。而趁着这个功夫,他的周身则亮起灰蒙蒙的薄雾,飞身跃向了半空中。

江蓠轻轻嗤笑了下,手中长剑向前一挑,挑起大片剑影,分光化影成无数道,将那弯刀牢牢禁锢在半空中,而他足尖一点地面,飞身相追,而长剑随之在为首之人腰间横过。

为首之人顿时大声惨叫连连,从半空中重重跌回院落,无尽轻雪被砸的四散飞扬,而他的腰间则随之掉出一枚蓝芒缭绕的腰牌。

江蓠见状,单手一拂,在此物掉落地面之前,将此物捞到了掌心,凝眸仔细端详,此物成梅花状,入手生凉,温润似玉,通体晶莹剔透又像一块寒冰,其内却裹着一捧深蓝色的潭水,而蓝芒中则浮现出丝丝寒意。这腰牌的正面镂着一只昂首嘶鸣的异兽,而背面则雕着古朴的“茯血”二字。他顿时心下一凉,将腰牌死死攥在掌心,硌的手掌生疼,而眸光在落葵脸上巡弋片刻,却反手一巴掌抽到了为首之人脸上,怒不可遏道:“这腰牌,你是从何而来。”他原本想问的并非是这句话,可他终究顾忌太多,选择了相信落葵。

为首之人蓦然大笑:“老子是茯血中人,有茯血的腰牌,是甚么稀罕事么。”

落葵上前一步,接过江蓠手中的腰牌,在掌心中轻轻一晃,便不见了踪影,这腰牌是她与父亲亲手炼制,确凿无疑是真的,可此人,却绝不是茯血之人,腰牌虽对,功法却相差极远,至少茯血中人甚少用弯刀,她眸光冷冷流转,挑起唇角隐含杀意的一笑:“说,是谁派你来的,冒充茯血中人滥杀无辜。”

那笑阴恻恻的,为首之人狠狠打了个寒噤,仍旧咬牙嘴硬道:“老子就是茯血之人,听命于大长老与掌教大人。”

一道寒光在落葵指端绕过,血珠子极快的漫了出来,她在眉心处一抹,那里浮现出一只狰狞虫影,破肤而出,闪动着停在了她的掌心中,她凉凉一笑,笑的人彻骨寒凉:“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茯血之人,那么,该知道此虫的厉害,也该知道茯血中唯有谁能催动此虫罢。

为首之人畏缩了下身子,死死瞪住那只狰狞虫影,脸色大变,绝望的大喊大叫起来,像得了失心疯一般:“你,你,你就是大长老,不,不,你怎么会是大长老,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落葵将此虫向下一递,递到那人的鼻尖儿,这虫子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顿时面目狰狞的就往那人的鼻孔钻去,亮出了獠牙狠狠一咬,撕下一块肉来,她抿唇一笑,笑意寒凉,如九数寒天中的一抹风,冰封一切:“你既声称听命于本尊,那么本尊总要送你点甚么才好。”

疼痛彻骨,血顺着鼻尖儿流到唇边儿,为首之人却吓得一动不动,也不敢张口惨叫,只定睛望着鼻尖儿,双眸几乎挤上了鼻梁。

落葵微眯双眸,在他脸上巡弋片刻,冷冷一笑:“正阳道也好,嗜血道也罢,都称本尊为妖女,也都知道本尊的手段,想来你也是清楚的,若痛痛快快说了,本尊自然也会赏你个痛痛快快。”

为首之人脸上一片死寂,他自然是清楚的,原本是要被派到扬州城的,可正是因为怕遇上这些要命阎罗,才自请来了华堂堡,可谁想,千躲万躲还是一头扎进了阎罗的怀里,他挣扎了良久,却转头死死瞪住江蓠,双眸泣血,凄厉大笑道:“方才那一招是天一宗的双明斩剑罢,你既是天一宗的人,那还是早早赶去扬州城,给你们天一宗分舵收尸的好。”

江蓠微顿,长剑嗡鸣一声,架在了那人的脖颈上,脸色骤然发白,怒的脖颈上的青筋几乎爆裂而出,怒不可遏道:“你说甚么,再说一遍。”

为首之人知道自己落在了茯血大长老的手上,是绝难有生路的,既然没有生路,那么还不如将血祭之事坐实在茯血派的头上,也算是为自家门派尽忠了,他眸光狠厉而绝望的一闪,脸色蓦然惨白。

落葵却以迅雷之势,一把握住他的脸颊,从他口中抠出一丸黑乎乎的药来,随后劈手就是一巴掌,冷笑道:“在本尊面前寻死,只会更加生不如死。”她挥手一拳,打落了那人的满口牙齿,随后掐了个诀,一道猩红冷光没入那人口中,生生割下一截舌头,血裹着断舌从唇角翻涌而出。

江蓠看的目瞪口呆,他素知茯血手段残忍,而大长老落葵更是个中狠手,可却没料到竟是如此血腥,毫不留情,不过此人对妇孺都能下杀手,也着实没有甚么可留情的余地,他啧了啧舌,摇了摇头,却没阻拦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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