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妖者无疆 > 第二百八十二回 七星图

我的书架

第二百八十二回 七星图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仔细相望,那异兽赫然与覆盖在宫城之上的阵法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的法诀越念越急促,异兽变得猩红,身形渐渐缩小散开,最后聚成一个个拇指大小的晃眼刺目的红芒,倏然落于香案之上,忽明忽暗,像是顷刻之间便要弥散不见。   

此时,原本遮住圆月的层云陡然散尽,月华如水洒落,将那团团红芒尽数笼罩其中。

落葵望着那些红芒,微微蹙眉,方才那血融的还是稍显不足,竟无法将这些红芒尽数凝聚,她猛然一咬舌尖,一口鲜血洒在光点之上,那红芒原本是虚渺无形之物,一触到鲜血,却红芒大作,竟然渐渐凝聚出实体。  

见这情形,苏子大喜,单手一晃,凭空握住一把邪红长剑,剑身轻灵,牵引着红芒极快挪动,摆成一个诡异的阵法,静静浮在香案之上。

落葵定了定神儿,忙双手掐诀,轻声喝道:“百问水精,疾。”  

那红芒复又极快的旋转起来,在香案之上有序的排开,竟化作了一个个难辨的字迹,形如百兽。  

落葵心神一沉,注视着这些字迹,一眼不错的将它们铭刻在心,只一个呼吸间,那些文字便重化为红芒,愈加黯淡,在香炉上红雾散尽的那一刻,这些红芒簌的一下全然散尽。        

一切归于平静后,苏子忙端了盏桂圆莲子红枣羹过来,轻声问道:“怎么样。”      

杜衡收拾好香案,拿了一卷巨大的地图铺在青砖地上,那图上山水城池绘的十分详实,看起来十分繁复。

落葵端着汤碗一饮而尽,蹲在地上,在地图上巡弋片刻,在繁复中拨开迷雾,倒拿着墙根儿处的笤帚,笤帚把儿落在地图上的一点,轻轻敲了敲,沉凝道:“就是这里,从卦象上看,最晚三个月后,七星图会在天目国建宁城的红霞岭现世,只是具体的现世时间,尚未可知,这岭中地貌复杂,幅员辽阔,卦象上也并未指明现世的具体位置,只能先赶到当地等待时机了。”

“红霞岭,倒不是甚么险地。”苏子松了口气,转身又去灶间盛了碗羹递给落葵。   

落葵有些撑着了,摆手摆的极快,无奈的摇头笑道:“苏子,你养猪呢,想胖死我啊。红霞岭的确不是甚么险地,可是福兮祸所依,正因不是甚么险地,到时去夺取此图之人会比上一个百年多上许多了。”        

“无妨,我去走上一趟就行,不是甚么难事。”苏子取过边上的蓝布包袱,得意洋洋的在落葵眼前抖开来晃了晃,轻松笑道:“今日太子给的盘缠,不少呢,观星斋也占卜出了七星图现世的大概方位和时间,霖王便极力挑唆,最终这差事落在了太子身上。”      

落葵伸手去抢那蓝布包袱,奈何动作没有眼睛快,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苏子将包袱小心翼翼的系好,死死抱在怀中,愤愤不平道:“七星图每百年现世一回,凡得到此图之国,可保百年的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建宁到时必定会群敌环饲,有去难回,难怪霖王会费尽了心思挑唆了。”

“即便他不挑唆,太子也是打算让我走这一趟的,毕竟百年的国运昌盛太过诱人了,决不能轻易放过。”苏子还是捡了几锭银子,推到落葵面前,想了想,却又极快的收了回来,转手塞给了杜衡,郑重其事的叮咛道:“你收好,省着点花,这些银子要熬到下个月发俸银的。”

杜衡笑眉笑眼的将银子收起来:“知道了,只要主子少吃点瓜子蜜饯点心甚么的,这点银子熬到下个月还是够的,不过,说起来永昌宫的那一把火烧的真是可恶至极,毁了那么多值钱东西。”

苏子拍了杜衡一下,笑骂道:“不烧也拿不出来,都不能去和亲了,那么多值钱物件儿,陛下可不会便宜了咱们。”

杜衡笑眉笑眼的卷起地图,收拾好庭院。

而落葵捧着一盏茶,垂首进了屋,腿上蜷着一只白狐,指尖在那素白的皮毛上摩挲不知,见苏子跟了进来,她原本冷清平和的脸庞微微扬起,唇边勾起浅笑,眸中却无一丝暖意,那种清绝狠辣令人无端的就生出寒意:“苏子,咱们跟旧事之间也该有个了结了,七星图正是个好时机。” 

“不错。”苏子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沉声道:“霖王不会坐看我们夺取七星图的,定会遣曲天雄走一趟天目国,趁乱阻挠此事。”

“这一回,不管能不能夺取到七星图,都要谋划起来。”落葵的冷眸中满是狠意,转瞬却又落寞下来,神情哀哀:“只是不管如何谋划,此事终了,曲元参都要颓废一阵子,伤心一阵子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苏子拍了拍落葵的肩头,紧紧蹙眉,忧心忡忡道:“天目国本身不会有甚么意外,怕只怕到时群敌环视,我一人难敌众手,会护不住你,若再出了当年东闽国那样的事,我真是要悔不当初了,这一趟你就别去了,安心留在青州谋事罢。”  

说起当年,落葵的心有些痛,轻轻倒抽了一口冷气,才平静道:“也好,你一人去没有后顾之忧,反倒能更轻松些,这一回,要对当年之事做个了断,不能让枉死的人白白枉死,是得谋划的周详些,不能出纰漏,只是你单枪匹马的一人,要穿过长和国北谷国,赶去天目国,我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苏子握了握落葵的手,轻松一笑:“放心罢,只要不碰到那些个隐世不出的老妖怪和妖族之人,我是不会失手的。”

蜷缩在苏子腿上的郁李仁毋的动了一动,一直以为他睡得深沉,谁料他一直在侧耳偷听:“苏子你就是个没脑子的,太子几次提起要在军中给你谋个官职,你都给推了,依着你军功,在军中执掌帅印都不为过,可你偏不要,一有战事就只能以太子谋士的身份出征,名不正言不顺的,你说你是不是傻,若是你肯在军中任职,此番去天目国,多少也能明目张胆的带些人手去,也能稳妥些。”  

落葵拿了剪子剪去一截烧黑的灯芯,烛火猛然亮了数分,昏黄的灯火映着她的面庞,眼角眉梢的英气多了些温婉气韵,她默默出神,说起来苏子真是可惜了,他修为高深,又有统帅三军,排兵布阵的本事,原是可以在朝为官,辅佐太子整顿吏治,肃清朝政,为他治军务,平四方的,可如今却只能做个区区管家,躲在人后而已。

“明目张胆个屁,带兵去天目国,我是嫌自己命长,死得不够快罢。”苏子不轻不重的拍了郁李仁一下,反唇相讥:“你还有脸说我,那你呢,好好的国师你不做,非要当个光杆儿掌门。”   

郁李仁皱了皱鼻尖:“你能跟我比么,我是仙,才不稀罕这些俗名。”

苏子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你是仙,那我就是神了。”

落葵手上小扇轻扑,扇凉了面前的一溜热茶,努了努嘴,笑着瞧着苏子饮了个痛快:“不然你带着杜衡一同去罢,好歹有个帮手。”

苏子凝神想了片刻,点点头道:“也好,让杜衡就随我同去,把见愁调过来,你留在青州,要格外小心些,切莫独自出门,千万别像上回那样。”他深深瞟了落葵一眼,终是欲言又止。

落葵微怔,轻轻点了点头,每一口气都像是锋利的薄刃,一下下割着自己的心肠,抿着嘴牵出一抹苦笑:“好,我知道了,你放心罢。”

翌日,微雨,是春日里才有的杏花微雨,带着薄薄微凉。

雨雾中的蔷薇盈盈轻移,重重翠玉堆砌如帷帐,满枝红花浓艳似云锦,那雨中的翠蔓红花,比残阳更加娇艳,满院子芳香袭人。

落葵在屋内席地而坐,将竹丝帘子卷起一半,微凉的雨丝斜入廊下,带进薄薄凉意,驱散了夏日酷暑。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卷书,做出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可却望着满架的花团锦簇的蔷薇发呆。

隔着暗黄色的竹丝帘子望出去,细雨如同银丝般细密,无声无息的穿花而过,雨意染了醉人的绯红和青草色,如烟如雾。

黄昏时分,微雨天没有残阳晚照,遣嫁晋和公主远嫁北谷国和亲的旨意通着微凉的雨丝一同,传遍了青州城。  

听得这消息,落葵陡然松了手,那书卷啪嗒一声,重重掉在了地上。

“怎么,心疼了。”苏子笔走如飞,不停的写着甚么,抬头掠了她一眼。

落葵眸光转也不转,只微微黯然:“若不是她,就是我,没甚么可心疼的。”

“这桩事原本就是许贵妃先算计的你,如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谁疼谁知道,没甚么值得心疼的。”苏子垂首,继续笔走如飞。

“她为她的女儿谋划,我为自个儿的前程算计,我与她之间,没有谁比谁更卑鄙,也没有谁比谁更无辜,我自然不是甚么好人,她又是甚么善类么,彼此算计,彼此相恨罢了。”落葵低低喟一声,捡起书卷反手扔了出去,正中屋内的如意圆桌,转眸去瞧角落里的几坛子酒,难以克制的狠狠咽了口口水。  

“杜衡,你过来。”苏子又浅浅的掠了她一眼,出其不意的扬声喊道。

落葵微怔:“你叫杜衡作甚么。”

竹丝帘子微动,几丝凉雨飞旋进来,杜衡笑着道:“大公子,有赏么。”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