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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故事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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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六月,天气已经炎热起来,然而山上却还是微凉,若是遇到雨天,还得穿着厚厚的蓑衣才能走出去。然而这一年,这座举世闻名的落霞山,却看不到一个人影,甚至山下数十里都看不到一户人家,仿佛这座山上山有什么专门吃人的鬼怪,会抓人当作口粮。

往后过了一年,或者往前翻一年,这里还是今日这个样子,野草像是疯了一般,拼命地生长,人却在这里绝了踪迹。

再往前翻一年,依然如此……

又翻了百年,还是与今日没有什么差别……

终于,在翻到两百年前时,看到了一个人,索性又向前翻了一页。

山上有一个人,不停地翻动着这座山的历史,在他面前却看不到任何书籍,他就这样盘膝坐在天地之间,观看天地记录的历史……

……

两百年前。

“血雨现,天下劫,三百载,诸雄灭,有一女,在荒野,存一脉,是……是……”卜辞到最后,一生从未出错的知不言居然忘记卜辞,仿佛被谁生生抹去了记忆。

神卜知不言大惧,吐了一大口血对嫡传的弟子莫言说:“沉殿于通天山下,从此不问世事,一心修道,不到大成,不得出山,一生行善,莫要作恶,切记!切记!”说完,便怒目看着莫言。

莫言跪在神卜面前,泣涕满面,咬指为誓:“弟子谨遵师命,不到大成,绝不出山!”

听完,知不言又吐了一大口血,坐化神卜殿上。

只听各派众徒悲声道:“恭送神卜!”

腥风血雨再现天地之间,数不清的人白天还有血有肉,到了晚上便成了无主亡魂,这一切的一切,都起源于这座山。只因传说天降神器于落霞山,可能藏有天道的秘密。天道,通往仙界之路,走完天道,可以成仙。

同样是这座山,与今日不同的是,这座山上站满了人,有的气势汹汹,有的宠辱不惊,但他们都站在这里,对着一座巨大的山门,同仇敌忾,人们已经数千年没有这样团结过了,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似乎短短不过是一瞬之间,这漫山的人仿佛忽然消失,那鼎沸的人声也突然停顿下来,接着,一股血水顺着山间的石缝缓缓淌下,没有人知道,这一淌就是三百年。

山上的人消失了,山下还有人上来,但很快,他就变成了山上的人,然后与其他人一样,再也找不见。终于,一个人来到了山上,这是一个中年男子,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破损,甚至分不清楚原来的颜色。他痛苦地跪在悬崖边上,口中不停低吼,似后悔,似绝望……

“吼!”

他不停地用手指扣挖地面,肉长的手指在乱石之上,很快划出了血痕,血水顺着指甲之间的裂缝流下,就像流在山石之间,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十指已经能够看到森森白骨,他站了起来,决绝地看着那无尽的深渊……

在他身后,有一条血色的山路,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山路之上,有一双脚印,这脚印一直延伸,延伸到眼睛看不到的山脚,脚印落在血水浸泡的山泥上,就像是印在了印泥之上。

那中年男子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一般,面上痛苦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平和,最后甚至微微一笑,然后走到悬崖边,跳了下去……

就在这个男子跳下去不久,山上又来了一个老者,老者瘦骨嶙峋,双眼混沌不堪,老泪纵横,整个人疯疯癫癫,走三步就要退一步,但只有在他后退的时候,他的双眼才会恢复一丝清明,然而随着他越走越高,清明的时候越来越少,终于,双眼变成了青黑色,再也无法恢复,同样的,他走到悬崖边,依然是那个男子站着的地方,然后,头也不回,跳了下去……

远在万里之遥的北方,有一片风水极佳之处,这里背山靠水,灵兽遍地,不时会有充满灵性的动物跳出来,然后探出头,四处大量,最后又蹦蹦跳跳地离开……

在这片风水极佳的地面之下,有一座坟墓,坟墓很大,光主墓室占地就有百丈!主墓室中间有一座石质的棺椁,只是上面却没有盖子,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张奇怪的床。棺椁外面刻满了字,字迹苍逑有力,若是仔细去看,却会发现这些字迹不像是斤斧凿砸上去的,更像是用笔写上的。

若是能爬上去,就能看到里面有一个老人,身体不知道在这里藏了多少年,却依然有血有肉,看不到一丝死亡的迹象。

老人平静地躺在里面,双手自然地放在腹部,一只石头制成的毛笔和老人一样,静静地躺在老人双手之间。

这时,老人忽然坐起,看着落霞山方向,一动不动,最后,终于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山上的人越来越多,情不自禁一般,顺着这条血路,走到山上,然后学着前人的样子,跳下去,山路上的脚印越来越模糊,最终,再也看不清……

山上没有人,也就没有人人能认出这些人的身份,不然必然后半生都会寝食难安。只是可惜了这一座灵山,可惜了这一座灵渊。

……

没人记得过了多久,落霞山上开始刮怪风,这风从东面吹来,却没办法叫做东风,因为不时有风又从西面吹来,或者南面,或者北面,同样也不能称叫旋风,这风虽然从四面八方吹来,却只是停留一阵,从来没有产生旋风。

因为这风的存在,山顶的云气不时随着风向左或是向右,不久后,就禁不起折腾,如同棉絮一般被撕扯开来,落在这片乱山之间。

从这以后,山顶再没有出现云,只是山间一直漂浮着山岚雾气,似乎要把这一段不可告人的历史掩埋在这片迷雾之中……

……

那个翻阅这里历史的人似乎终于看完了,脸色露出“朝闻道,夕死可矣”般的笑容,他满足地又看了一眼这片山,似乎是回味历史上落霞山的辉煌,最后,他把双手背在身后,下山而去。

从这以后,这段有根有据,偏又像是凭空捏造的历史再次出现在天地之间,谁又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人走后不久,山上突然飘起了小雨,接着,雨越来越大,越来越浑浊,最后就像是血水一般,激烈地落下。这一下就是数年,弥漫数百年的雾气终于消散,仿佛就是为了把这段历史保存下来,留给后世的有缘人,把这个诡谲的故事传出去。

……

又过了百年,终于有人再次在这里落脚,这座迷幻的山再次出现在世人眼前,只是原来擎天的山峰拦腰折断,倒掉的一块,重新形成了一座山,又给世间留下了无尽的传说。

百年的休养生息,人口迅速增多,原本很宽敞的房子,随着新成员的增加,越来越显得拥挤,终于,有人难以忍受这样的拥挤,走了出去,想要在这这片天地,留下一段关于自己的佳话。这样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人迹罕至的荒山,也逐渐成了沃土。似乎没过多久,落霞山脚,就形成了一个集镇,方圆数十里的百姓都习惯在这里采药,到这里买卖……

历史,似乎又翻过去了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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