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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冷战风云,转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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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冷战风云,转身4

芸罗公主轻笑一声:“倒是管家想得周到。那你便先在这里候着吧,我与嫂嫂去那亭子里坐坐。对了,若是管家有事,也可离去,等会儿我与嫂嫂说完话,便亲自送嫂嫂回去!”

老管家默了片刻,只道:“老奴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芸罗公主眸色微闪:“如此也好。那我与嫂嫂先过去了。”

这话一落,她正要挽着凤兮往前,不料不远处顿时跑来一小厮,朝管家急道:“管家,府外来了群壮汉,说是受你之邀来府中差厢房的,此际守门家仆不让他们入内,两方人一言不合,竟是打起来了!”

“什么?”管家脸色一变,冷道:“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辈,看来这相府的守门家仆倒是得换一批了!”

嗓音一落,他转眸朝芸罗公主望来,道:“夫人先与凤姑娘去前方的亭子里坐坐,老奴去去就回。”

说完,他又略微担忧的扫了凤兮一眼,欲言又止,但终归是压下后话,与那小厮一道离去了。

眼见着管家与那小厮走远,芸罗公主这才轻柔的朝凤兮笑道:“嫂嫂,前面亭子内风光大好,我们去那儿坐坐。”

说着,目光朝跟在身后的两名婢女望来:“你二人就留在这里候着。”

“是!”两婢女脸色不变的轻应,止了步。

凤兮缓缓往前,大抵是因身子孱弱,此番走路,难免有些费劲。

这芸罗公主看似搀扶着她,实则却是未曾用力分毫,一路行来,凤兮无疑是暗自强撑,待终于步入不远处的凉亭内坐下,凤兮额头上已是冒出了一层薄汗。

亭外,此际正是初冬之色朦胧,但却隐隐有暖阳低浮,淡风飘荡。

然而最是好看的,却是不远处的那片湖泊,波光粼粼,光影剔透。

不由间,凤兮忆起了曾经的江南夜府,只觉夜府的别院,四殿恢弘,着实不如这右丞府这般清幽静谧。

“嫂嫂在看什么?”大抵是见凤兮瞧得认真,身边的芸罗公主出了声。

凤兮这才将目光自湖泊收回,微微垂眸,只道:“湖光大好,是以多看了几眼。”

芸罗公主叹了口气,试探般的问:“嫂嫂见了这湖,可因还记挂着当日坠湖之事?”

凤兮怔了一下,目光微闪,抬眸望她。

芸罗公主面上滑出几许复杂,解释道:“我大婚那日,听说嫂嫂与太子侧妃一道坠湖了。”说着,嗓音顿了片刻,又补了句:“我也听说当日是夫君救了嫂嫂,还打湿了喜袍。”

凤兮深眼打量着芸罗公主,心底则是蓦地了然开来。

她也是女子,听这芸罗公主的语气,她如何不知这芸罗公主也有些不满这事。

想来,这芸罗公主对那日之事也一直根根于怀吧。

凤兮暗叹一声,心底滑出一道冷笑。

她无意与夜流暄走得太近,奈何总是事与愿违,次次都让这芸罗公主知晓她与夜流暄二人之间的亲近。就如今日来说,夜流暄竟是让出主屋,供她一人养伤,他给了她这般大的殊荣,这芸罗公主又如何不吃味。

“嫂嫂不言,可是芸罗方才的话令嫂嫂恼了?”芸罗公主的嗓音透着几许幽长。

凤兮摇摇头,只道:“夫人折煞凤兮了。凤兮未恼。”

“嫂嫂未恼便好。”芸罗公主看似松了口气,随即默了片刻,又低道:“其实此番邀嫂嫂出来,其一是想带嫂嫂出来走走,于身子有益,其二,芸罗倒是想求嫂嫂一事。”

凤兮眸色微动,只问:“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芸罗公主缓道:“嫂嫂无须再唤我‘夫人’了。你乃我嫂嫂,与王兄一样唤我‘芸罗’便可。”说着,嗓音一低,话语回到主题:“芸罗此番,想让嫂嫂见一个人。”

凤兮怔了一下。

芸罗公主望她一眼,目光便当即朝亭外内侧的花圃望去,轻唤:“碧嫂子,你出来吧!”

仅是片刻,半人高的花丛摇曳,簌簌作响,随即,暖阳低浮下,一抹修条曼妙的女子自花圃内立了起来。

凤兮面露淡惊,目光也直锁那女子。

只见那女子一身婢女打扮,头发微挽,然而一张面容却精致倾城,竟是与宫中那太子侧妃的面容有三分相似。

大抵是见她打量,那女子也抬眸独独朝凤兮落来,那一双精致的眼睛倾城绝美,那黑瞳里的神韵犹如秋水微波,着实惊艳。

凤兮心底忍不住发凉,暗中啧叹,若说这女子的面容与那宫中的太子侧妃有三分相像,那她的目光与那太子侧妃,却是有五分吻合。

这人,究竟是谁?

正私下琢磨,那女子已是极快的站在了凤兮与芸罗公主面前。她先是朝芸罗公主见了一礼,随即便朝凤兮望来,薄唇一启,悲戚的嗓音夹杂着急色:“七妹妹,你救救王爷吧!”

嗓音一落,她眸中已是溢了泪。

其中一滴拍打在凤兮手背,灼了她的手。

“你是?”凤兮嘶哑的嗓音有些发僵。

一旁芸罗公主解释道:“嫂嫂,她是我王兄的大侍妾,名为碧瑶。嫂嫂入王府这么久,难道未见过她?”

碧瑶?碧夫人?

凤兮神色一变,心底复杂横生。

她着实未见过这碧夫人,但却害死过她的孩子。

记得当初她闲暇时一曲葬心,竟是无端让着前来拜访的碧夫人摔倒于地,滑了胎。

想必骨肉连心,这碧夫人该是恨她的吧?她一直都在想若是她与碧夫人见了,这碧夫人会不会如姚霜那般差人将她往死里打,但如今真见了,不料竟是这般场景。

凤兮按捺神色,先是朝芸罗公主拘谨点头,这才朝碧夫人望来,见她倾城的面容梨花带雨,不由眉头微蹙,嘶哑着嗓音轻劝:“碧夫人莫哭,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碧夫人一把捉住她的手,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朝凤兮苦着求道:“今有暗线回府,称王爷在宫中过得极不如意。七妹妹,你去求求右丞吧,没准右丞有法子将王爷救出宫来。”

求夜流暄?

凤兮全然未料到这碧夫人竟会让她去求夜流暄救小端王。

纵然夜流暄乃南岳右丞,这皇帝要将小端王禁足于宫中,夜流暄这个臣子怎敢救人?

再者,纵然是要求夜流暄,这芸罗公主乃夜流暄夫人,让这芸罗公主去求,岂不是比她更为合适。

凤兮暗自揣摩,大抵是心底浮出几许复杂,是以连落在碧夫人面上的神色都染了几分低沉:“碧夫人莫要如此。凤兮身份卑微,如何求得动夜公子。”

说着,目光朝身边的芸罗公主落去:“端王乃夫人的王兄,若是夜公子真有法子救王爷,夫人去求夜公子倒是适合。”

芸罗公主脸色骤然一变,双眸里竟是突然迸裂出了几丝哀然。

她低声道:“若是夫君会听芸罗的话,芸罗又何须与碧嫂嫂一道来求你。”

“你是夜公子的正妻,你若求他,夜公子如何不应。”凤兮嘶哑低道,心底复杂之意更是深了不少。

不得不说,若说着碧夫人担心小端王,她倒是有几分信,而这芸罗公主……

记得上次小端王在宫中身陷囹圄,这芸罗公主却也未出手相救,反倒是将她也送入牢中陪同小端王,企图来个双双入罪。

那时,她可是未见这芸罗真心担忧小端王,就连小端王,也不是冷笑着芸罗公主的冷情冷意吗?

“看来嫂嫂虽出自夜府,却也不知夫君性情啊!”芸罗公主叹息一声,不深不浅的拉回了凤兮神色。

她抬眸迎上凤兮的目光,咧嘴苦笑,又道:“成亲前还好,夫君对我倒是百般纵容,然而成亲之后,却是淡漠疏离了。奈何我以前,倒是认准了夫君心系于我,不料此番才知他冷情本性,才幡然醒悟,我不过是他用来接近父皇的引路人罢了。”

“公主……”大抵是见芸罗公主伤神,碧夫人梨花带雨的朝她担忧的唤了一句。

芸罗公主朝她苦笑一番,又朝凤兮道:“如今父皇极听夫君的话,夫君也算得上是父皇身边的近臣。想必若是夫君劝父皇放过王兄,父皇终归是会应的。”

说着,嗓音稍稍一低,透出了几许浓烈的叹息:“夫君待嫂嫂甚好,想必嫂嫂之言,夫君多少会听。还望嫂嫂念及王兄待你不薄,求夫君救出王兄吧!”

凤兮面色平静,眸底是复杂也是一成不变。

芸罗公主这席话无疑是凄凄带凉,寻常人一听,自然动容。

只可惜,她多多少少也算是见识过芸罗公主的本事,也知芸罗公主并非真正心系小端王,是以她这席话听在她耳里,着实有几分突兀与刺耳。

她并未立即回话,眸光稍稍有些悠远。

这时的碧夫人也拉紧她的手,朝她求道:“七妹妹,你救救王爷吧!王爷在宫中的确过得不如意,这短短几日,怕是早已消瘦不少。”

凤兮转眸朝碧夫人望来,神色微动。

“闻说碧夫人的父亲乃当朝左丞,与夜公子同属一级,碧夫人如何不去求左丞在皇上面前替王爷求情?”凤兮默了片刻,才问。

碧夫人眸色一颤,竟是有些心虚的避开凤兮的目光,扭头朝芸罗公主望去。

芸罗公主低声接了话:“左丞虽位高权重,但却终归不及夫君。若当真要救出王兄,非夫君莫属。”

凤兮心底微动,只嘶哑道:“如此说来,若要救出王爷,只得去求夜公子了?”

芸罗公主与碧夫人双双点头。

“有劳嫂嫂了。”芸罗公主缓道。

凤兮深眼打量她二人,最后叹息一声,道:“凤兮人微言轻,不知夜公子可否会听。”

说着,淡眸瞅着她二人的反应,又不深不浅的补了句:“再者,凤兮已不是端王府的人了,还望夫人与碧夫人莫要再唤凤兮别的称呼了,直接唤我凤兮便好。”

芸罗公主与碧夫人皆是愕然望她。

凤兮面色不变,目光却独独朝碧夫人落去,道:“上次凤兮于院内奏琴,倒是害得碧夫人滑胎,是凤兮之过。本想为碧夫人道歉,但那次凤兮被王爷严刑拷打,往那鬼门关也走了一遭,是以这道歉之事便耽搁了下来。此际正好遇见碧夫人了,凤兮在此便诚心致歉,望碧夫人谅解。另外,听闻端王府已是被幽闭,凤兮也不知碧夫人是如何出来的,此际也仅是想提醒碧夫人一句,凡事小心,自行保重吧!”

碧夫人神色一颤,垂头道:“此番是我救王爷心切,才偷偷溜出府来,想寻七妹妹帮忙。”

一旁的芸罗公主道:“是啊!碧嫂嫂偷入相府,我也吓了一跳,只得先将她领于这里藏着,也好与嫂嫂你相见。”

凤兮眸色微动,默了片刻,正要言话,不料身边的碧夫人握着她的手突然一紧,随即迅速发抖。

凤兮怔了一下,扭头朝碧夫人一望,便见她双眸狰狞的圆凳,一张脸也骤然惨白。

“碧夫人?”凤兮惊了一声,不及反应,碧夫人已是松了她的手并滚在地上。

她口吐白沫,在地上极为狼狈的翻滚几圈,随即双手成爪的朝凤兮抓来,最后努力的攀爬在凤兮身上,圆瞪着双目朝她含糊不清的道:“救我,救我!”

凤兮面色已是苍白,略微无措中一推,不料碧夫人竟被她推着后脑勺着地,霎时仰躺着没了反应。

“碧嫂嫂,碧嫂嫂!”一旁的芸罗公主急忙蹲在碧夫人身边,嘶声唤着。

奈何碧夫人双眸无神的圆瞪,她的后脑旁也有鲜血逐渐溢出,那刺红的色泽霎时刺痛了凤兮的眼。

“你,你竟然杀了碧嫂嫂,你竟然杀了她!”芸罗公主哭泣片刻,随即扭头悲戚的朝凤兮吼来。

凤兮静静坐着,心底发紧,但面色却是恢复平静。

饶是她再笨,也知晓这碧夫人死得不同寻常了。先是无端端的口吐白沫,再是被她轻推而死,这一切的一切,怎这般凑巧。

另外,这碧夫人方才对着她的那句慌张的‘救我’,却是令凤兮讶异,这芸罗公主也在这儿,这碧夫人怎独独求她这卑微之人。

心底疑窦丛生,然而凤兮却心知肚明,这碧夫人一死,所有矛头,都全数指向了她。

不得不说,这碧夫人致命一击,着实是因她推到了她呢!

凤兮暗自一叹,唇瓣缓缓勾出了一抹冷笑。

这下倒好,这杀人之罪扣在她头上,她百口莫辩,到时候,纵是夜流暄,都得考虑着不得罪左相而任她自生自灭。

大抵是芸罗公主哭得大声,守在不远处的两名婢女跑入了亭内。

二人甫一见得碧夫人的尸首,皆是吓得跌坐在地。

正巧这时,亭外不远处再度传来脚步声,凤兮等人皆循声一望,便见夜流暄与相府管家正朝这边速步而来。

暖阳低浮,天色大好。

湖光水色的岸上,夜流暄白衣胜雪,与那一棹碧水映衬,显得格外的飘逸如画。

芸罗公主的哭声越来越大,待夜流暄一踏入亭内,她便起身朝夜流暄扑去,不料夜流暄的身形稍稍倾斜,使得芸罗公主收势不住,直接扑在了跟在夜流暄身后的管家身上。

管家吓了一跳,忙将芸罗公主扶住,拘谨恭敬的唤了声:“夫人!”

芸罗公主猛的推开管家,一把抓住夜流暄雪白的袖子,一手指着凤兮,凄凄的颤抖出声:“夫君,这女人仗着王兄对她的宠,她竟是,竟是杀了碧嫂嫂!”

凤兮淡眼观着芸罗公主,眸色微动,整个人看着越发的淡漠。

本还在想是谁想陷害她,如今这芸罗公主竟是先行摊开。

她倒是没料到,为了除掉她,这芸罗公主竟是连碧夫人都害了。也不知那宫中的小端王若是知晓碧夫人死于自家妹妹的算计里,究竟会如何反应。

果然,这皇家之人,个个精于算计,冷狠无情。

“好了。此事我自会处置。”夜流暄嗓音清冷而又情节,说着,转眸朝管家望去:“带夫人回院。”

“是!”管家恭敬的道了一句,上前朝芸罗公主道:“夫人,走吧!”

芸罗公主不为所动,柔弱凄凄的朝夜流暄身上靠去:“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看到这杀人凶手……”

“管家!”夜流暄淡然一喝。

管家怔了一下,瞥了一眼夜流暄,随即朝芸罗公主道:“夫人,老奴得罪了。”

说完,他便伸手将芸罗公主强行拉出了亭子,那亭内那软倒在地的两个婢女,也连滚带爬的朝芸罗公主追去。

待芸罗公主几人走得远了,亭子再度恢复寂寂。

凤兮面上的疏离之气分毫不减,目光也未曾落向夜流暄,反而是一直望向芸罗公主消失的尽头。

她见过太多的刁钻虚伪之人,然而今日的芸罗公主,无疑是演技最好的一个。

明明是金枝玉叶,方才却是如同变了个人一般放下所有的矜持来演一场戏,只是,这戏份虽是精彩,但动作与言行却是显得做作,可笑可叹了。

正想得出神,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凤兮回神一望,便见本是离她几步之遥的夜流暄已是立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眼观他,并未在他面上找到任何怒意,连带他那精致的黑瞳,也一片平静,不曾有丝毫的涟漪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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