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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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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夫本名杨新道,家里世代从医,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医术,如今有将近三十载,对医术的精通已经被大多数人高出一大截。

“报仇?银子吗?我倒是可以不收。”他想着自己来这么一趟,亲眼见了传闻里的神药蝮蛇宝血,已经是大开眼界,医药费什么的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听江小姐说,这来来回回的折损你不少药材、米粮,不如你与我们同行,同去京城。”曲司枫就算是个将军,再怎么有名气本领,到底在京城里才勉强有些产业,现在苏州城被封锁,他那套小楼又变不了银子。

“准备走么?”宁菀青从房中端来些从山林里摘来的野果,走到他们身边:“可苏州城主不收拾了吗?”

他们现在残兵败将,说实话也没有收拾别人的能力。

“苏州城主既然能够封城,必然引起了民愤,我们想方设法潜入城中,煽动众人情绪闹他一闹,”宁菀青劝道:“况且,苏州城里的那些家仆,你都不管他们死活了?就算被苏州城主逮着,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曲司枫沉吟片刻,他深知他们现在的处境是由不得他胡乱决定众人去留的,但见义不为并非英雄气魄,也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这苏州城主已然确定是个混球无疑,再放任他这样残害百姓,恐怕是个江山毒瘤。

于是,他道:“那便再多修整几日,养精蓄锐后再偷潜入苏州城内,见机行事。”

“对了,杨大夫,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蝮蛇宝血所在何处的?”宁菀青从竹筐里挑出个青梨,一口下去果然满口酸涩,她忍着没吐,嚼着嚼着怎的忽然生出一丝清甜来。

央地阿福有些羞臊,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片刻,他还是坐定回答:“杨某因这蝮蛇宝血的在处纠结多日,已成心结,那日困意正在心中郁结烦闷时袭来,梦中就有一人问我是不是在寻宝血,我回说确是,他便将宝血所在悉数告诉我,我这才能寻得。”

大家听了纷纷惊奇不已,宁菀青却笑着说:“看来是有高人托梦了。”

这样巧合的事情在古人眼里百分之一百就是有神仙帮助,但在宁菀青眼里却只是个巧合,之前不是有个研究苯环的化学家午睡的时候忽然就梦到了苯环的结构吗?

她猜想,应该是因为杨新道早先纠结太过,梦里就想起了无论是他还是江闵月都没有想到的地方,这才找到蝮蛇宝血。

他们按着曲司枫的话,再在这附近休养了几日,期间时常会派两三人结伴去查看苏州城的情况。

他们所扎营的地方离苏州城大约有十里路距离,不近不远,所幸苏州城主像个胆小怕事的鸵鸟,已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沙土,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不会去理会他们现在是回京了还是在苏州城外逗留。

当然,有意识到大事不妙的守卫们悄悄溜走的,也有带着家人夜半三更逃跑的,都无人理会。

“你看,又有十来个人逃出来了。”皓云和林杉组队探查的时候,城中偷跑的百姓更甚,可或许就是因为逃跑的人太多,以至于苏州城内大白天都看不见什么行人。

好死不死,一直装死的苏州城主这一日忽然兴起,美其名曰“微服出府”,实际上却是借这个理由出来散个心。

谁知道,在那厚重府门之外,迎接他的不是和从前一样热闹的街市,而是空空荡荡的大街,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反手就给身边的副手一掌:“本令将城主权力交给你几日,你这几日是怎么办事的!?”

要是让那些逃出去的人碎嘴说了自己的不是,尚无缓兵之计的自己可如何是好?

所以,就在这么个背景下,今日放肆逃出来的众人竟然毫无防备的被城墙的弓箭手逐一射杀。

方才还好端端走路的老人、成人、孩子,现在统统倒地不起,有的还只是受伤不至死的,城墙上的竟然举起弓箭再连放两箭,直到那人动也不动为止。

林杉、皓云抬眸看去,城墙上赫然站着消失多日的苏州城主,可见他就是刚刚补刀的那位。

他们都没有想到苏州城主会忽然出现在城墙上,心中都是一惊,连忙留一人驻守,另一人返回汇报。

“苏州城主没逃跑?”宁菀青的语气里透着对这件事的惊奇:“他是想做什么?在那围城里头等死?”

“他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皓云猜测:“兴许是因为城中百姓逃离的太多,所以才如此暴躁。”

他们无论去了多少次探查,全都听了曲司枫的吩咐,并没有入城查看,只是在苏州城外围查看那些守卫的动态,借此来判断城中发生了什么。

之前的观察结果都是“风平浪静”,此时却不同了。

“差不多是时候了。”曲司枫道:“皓云,你再去叫两名侍卫,我们马上出发。”

“我也和你一起!”

“不,你得留在这里,随机应变。”曲司枫说,事实上,他也没法保证自己此去还能不能有归途,所以绝对不能带上她。

“我怎么个随机应变?”

“等到了时候你就知道怎么随机应变了。”

说完话,皓云也挑好了同去的人选,四人转眼就踏着轻功消失在天际。

杨新道还奇怪呢,他瞧着宁菀青在原地站了许久,之后听见她吩咐:“你们众人别歇着了,快去收拾收拾,我们要回京城了。”

她能不明白曲司枫的意思吗?她武功功底弱,去了也是白搭,反而还可以是个拖后腿的。

“江小姐,杨大夫,你二人可愿意与我一同回京?”

江闵月自然是二话不说就应下:“苏州城里已经没有江家了,我江闵月无论去何处也决计不再踏入苏州城半步。”

只是,没有手刃仇人,为祖父报仇,她的心里还是遗憾。

杨新道却犹豫,苏州城不会消失,这里的百姓也一定会有需要他的时候,他心想自己还不能走,也就这样推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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