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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北京-那姓严的傻x怎么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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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严徊回来了。”

埋头在ipad上填写飞行报告的佟一心恍若未闻,微蹙着眉,思考怎么总结刚刚入职没多久的空乘搞出来的烂摊子。直到魏小羽又说了一遍,佟一心才回过神,抬头看了她一眼。

魏小羽说:“前几天回来的,公务舱,刚好在我那个区。”

“啊……”佟一心一段时间没听到过这个名字,有点恍惚,不知该拿出怎样的态度回应,只干巴巴地吐出个单音节。

“他不是不打算回国么,我记得你们当时就是因为这个分手的。”魏小羽随手整理了一下放在机舱厨房台面上的塑料杯,把它们整齐地摞在一起,“现在又回来干什么?”

“他啊……”佟一心又低下头看ipad,手飞快地在上面打字,随口道,“出差吧,律师应该就是要飞来飞去的。”

魏小羽看着佟一心面上无波无澜的,忽然贱兮兮地来了句:“采访一下,你什么心情?”

佟一心避开她的视线,心中哀叹魏小羽真的是一如既往地不会说话,随便搪塞了句俏皮话:“挺好的,那他混的不错,公务舱呢。”

魏小羽这厮极没眼力见儿,抓耳挠腮地还想再八卦几句,就听“叮咚——”一声,有乘客按了呼叫铃。魏小羽条件反射似的一激灵,赶紧刷地拉开厨房的窗帘,快步走了出去。

佟一心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再睁眼一看,刚刚打的字,asdfghjkl,狗屁不通的一排乱码。他面无表情地按着删除键,仿若要摆脱一个阴魂不散的名字,和一段油烟机上的腻子那般顽固的回忆。

夜晚的机舱有种近乎诡谲的安静,钢铁构造出一个漂浮在空中气泡。机舱一片漆黑,乘客都歪七扭八地睡着了,只一两个座椅后的小屏幕上发出幽蓝的光。佟一心一个人站在厨房里,望着小窗户外那一小块夜空,发了会儿呆。

这是他和严徊分手后的第一年零三个月零十五天,佟一心为自己运行良好、兢兢业业的记忆力感到沮丧。

飞机落地后已是一个灿烂的清晨,走出航站楼,北京初秋那样干净利落的热气儿扑面而来。刚刚熬了一个大夜班,机组这群漂亮的“搬砖工”都恨不得下一秒就粘在床上,平躺成一条根正苗红的咸鱼。

宇宙是否有尽头,时间是否有长短,这些究极的哲学命题在此刻统统都不重要,准咸鱼们只在乎“北京是否会堵车”这个历史遗留问题。

而北京绝不会让广大人民群众失望。

华航的班车卡在京承高速上,混在顺义到市区通勤的一帮正宗社畜里,吭哧吭哧地往前磨蹭着。佟一心困得头脑发昏,在网易云里随便点开个歌单,戴上了耳机。

手机忽然来了条微信。

佟一心眯着眼解锁,困倦的双眼努力地聚焦。

陈帆:“你知道吗,严徊回来了。”

佟一心:“……”

好脾气的佟一心简直想摔手机,他有时不是很理解这帮朋友的脑回路,怎么一个一个都拿着“严徊”这两个字死命地往他眼前拍。佟一心决定装死,锁了屏幕继续闭目养神。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歌声撕心裂肺地从耳机里传出来。

佟一心面无表情地切歌。

“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何来亏欠,我敢给就敢——”

佟一心一脸麻木地更换。

“不假设你或会在旁,我也可畅游异国。”

佟一心险些要被这个歌单捅穿了心窝,他微微睁眼,冷酷地解锁,狠狠地关掉了播放器。

佟一心到家的时候,对门正有几个人往里搬箱子。之前对门的户主是个在西二旗那边上班的码农,听说好像是出国了,房子空了这么久,终于租了出去。佟一心也懒得好奇,进门把行李箱随手靠墙一放,直冲浴室打算洗洗睡了。

窗帘拉的死紧,透不出一丝光来。佟一心再一睁眼的时候,看了眼表,已经是下午四点。他懒懒地挪动着下了床,走进浴室洗了把脸,抬头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忽然后知后觉地想到了刚刚梦里那些黄色的东西。

就在这面镜子前,严徊站在他背后,一手从后面握着他的胯,一手扣住他的臂弯,一边用力又一边撒着娇:“哥,看镜子好不好。”

梦里的自己侧着头向后索吻,想用嘴堵住他的话。

严徊却躲开他的唇,轻轻地含着他的耳垂,粘糊道:“哥,乖,你看我是怎么干.你的……”

佟一心往脸上泼了把凉水,低头小声骂了句脏话。

简直是流年不利,分手都这么久了,还做这种没出息的梦。

被这个梦搞的,佟一心做什么也没有心情,随便找了点东西吃,想着把这次去阿姆斯特丹的照片修一修发个微博,写个攻略,也根本静不下心。索性放弃了,打算去公园跑个步。

傍晚的北京依然闷热,佟一心刚出门就有些后悔,但本着“来都来了”和“算了算了”的人生哲学,还是戴着耳机跑了起来。

佟一心在这一片儿住了好多年了,公园也来过无数次,不过今儿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你都快跟了我一圈儿了,宝贝儿。”佟一心看着脚边上的一只柯基,用脚尖儿轻轻地蹭了下它的屁股。

小柯基嘴里叼着牵引绳,摇着它的小翘臀又往前颠了两步,见佟一心不动了,又扭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迈着小短腿走回来了。

佟一心被萌到了,蹲下去,摸了摸柯基的头:“你就跟着我跑了,你主人呢?”

小柯基扬着头,往他手心儿里蹭,“呜呜”得撒了个娇。

佟一心每次跑步都不愿走人多的那条路,他嫌超来超去的麻烦,总是挑那条人少的小路跑。这时候,他前后看了看,都没什么人,这公园又大,估计它主人根本不知道它跑哪儿去了。

佟一心挂了下它湿漉漉的鼻尖,温柔地怪罪道:“你这个小麻烦。”

“我跟你说,我也养过一只柯基的,”佟一心牵着这只小跟踪狂,往大门口走,想着碰碰运气,“它叫小乖,特别乖,一点都不像你,跟着陌生人乱跑。不过它当时才几个月大……”

“汪汪!”

佟一心乐了:“说你两句还生气啦?”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也没看到找狗的,佟一心有点郁闷。这小家伙也走累了,蹲在地上表演起自闭,死活也不愿意往前挪窝。

佟一心又蹲下去,用手摸它的脸,小声哄它:“懒宝宝,走啦。”

小柯基幽怨地“嘤”了一声,得着软柿子捏,也是知道佟一心是个好脾气的。

佟一心正无奈着,一只白色的泰迪突然歇斯底里“汪汪汪”地冲过来,不知道抽的什么风,一下子就往柯基身上撞,开始扒拉人家。谁知这刚刚还瘫着的柯基也不是好欺负的,伸着爪子狠狠地往泰迪身上拍,没两下就把泰迪按倒在地。

佟一心简直看愣了。

“别打!嘿!泰山你又和人打架!”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帅哥边跑边喊,挺着急地样子。

“这泰迪叫泰山?”佟一心心里觉得这名挺逗的。

此刻泰山被“柯山”压在身下,不住挣扎,张嘴要咬,柯基发威了“嗷”的一声喊。

两厢……两狗对峙。

泰迪:昂昂昂!

柯基:汪汪汪!

佟一心不再看热闹,赶紧捡起来绳子把柯基拉开,泰山同学也不敢追,却还不认输地嚎叫。

“小乖!小乖别打架!”一个男生在他身后喊。

佟一心握着牵引绳的手顿了顿,手一滑,绳子掉到了地上,小柯基没再搭理泰山,朝佟一心身后跑去。

“小乖,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了你一圈。”那男生说,“就不能乖一点?”

佟一心愣住了。

林荫道两侧的树木高耸,风穿过繁密的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傍晚散步的人三三两两,轻声交谈着。

佟一心希望自己听错了声音。

他不打算看这个小乖的主人是谁,想要溜走,却被泰山的主人给拦住了。

帅哥:“刚刚真是不好意思哈,我这只傻狗,最近真的是吃错药了。”

佟一心摆摆手示意没事儿:“不是我的狗。”

帅哥笑了:“那它还和你挺亲。”

佟一心一低头,行吧,小乖同学又跑到他脚边了,“昂昂”地撒起娇。

佟一心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冤家。

“不好意思真是麻烦您了,小乖!得了,你怎么还赖上人家了。”来人笑道,低着头,无奈地看着小乖。

佟一心清了清嗓子,稍稍退后一步,抬头,看清了来人的面孔。

那人嘴角还带着点混不吝的笑意,转眼看向佟一心,正对上他的目光,登时一愣。

时间有了阻塞感,在这一秒凝结。

佟一心只觉得不自在,还有种过于巧合的荒谬。

严徊还真是回来了。

北京这么多个公园,怎么就挑着他家旁边的这个遛狗?

两人分开的时间不长不短,没有长到恍如隔世,也没有短到刀剑相向,因此没有什么尖锐的爱恨好回首,也无琐事可寒暄。

他不觉得心痛,只是有点恍惚。

还是那个帅哥打破了沉默:“我……我能加你个微信吗?”那帅哥有点不好意思,拿出手机摆着二维码,伸到佟一心面前,“交个朋友吧。”

佟一心有点懵:“什么?”

帅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唉我不知道怎么说……”

佟一心:“?”

“我就觉得……就是那个,”帅哥业务不太熟练的样子,自暴自弃道,“诶不是,我在搭讪你啊!你长这么好看没被搭讪过吗?”

严徊在旁边撇着嘴,整个人就是185大写的不高兴,心道他当然被搭讪过,当初我就是这么把人追来的。

佟一心随意搪塞了几句拒绝了。他一脸无语,暗道今天是不是诸事不宜啊。

那路过的帅哥走了以后,就剩下个一米八五的严徊跟个木桩子一样立在眼前,还有个“孽子”在地上嘤嘤嘤。当然了,平心而论,这木桩子还是相当赏心悦目的,宽肩细腰长腿,一身儿最普通的白T恤加运动裤都穿得像是要街拍——如果他脑门儿上没贴着个“前男友”的标签的话。

佟一心踩着个石子儿,拿脚尖碾了碾:“那个……挺久没见了哈……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

“一起吃个饭吧。”严徊说。

“嗯?”佟一心又是一愣,他感觉自己今天肯定是睡醒的方式不对,不然怎么听什么都觉得不像人话呢。

佟一心不想答应,却也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佟一心心里暗喜,面上还抱歉地笑笑:“我接个电话。”

严徊有些乖地点点头。

“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是个大嗓门,听着像是二人转专业的:“我和你说!”

佟一心被震得耳朵发麻,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严徊在一旁绷着脸,耳朵却抻起来偷听。

那边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怎的,中气格外十足:“你知道吗!”

佟一心今天第三次听到这四个字儿,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知道吗!”

“严徊回来了!!”

佟一心:“啊……”他估摸着这音量,别说严徊了,对面湖中间的鸭子都能听见。

佟一心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那边厢还没完,那语气好像恨不得顺着信号爬过来,扽着佟一心的耳朵往里灌:“你说嘿,那姓严的傻.逼怎么还回来了!”

佟一心:“……”

佟一心此刻真得后悔来跑这个劳什子步了,这破天气在家里吃西瓜不香吗?

他尴尬地看了眼严徊。

而那个姓严的傻.逼结结实实地愣住了,感觉从天而降一口好大的锅,竖起来的耳朵也蔫了下去,正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好像无言在控诉:“你的朋友说我坏话”。

这么些年了,还像个小孩儿似的。

朋友还在那边表演单口相声,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有没有人捧哏。而佟一心在叽叽喳喳的背景音中看着严徊,感觉有点恍惚。

好像真的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风暖天蓝,时间是一捧温柔的尘土,饱满又踏实,夏天永远是晴朗的,被爱着的人像是永远不会离开,一心一意的人永远不会受伤害。

直到他们开始离开。

直到他们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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