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告夏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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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底气十足,如春雷乍响,甚至有几个文官身子抖了抖,连忙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自己才心安,再寻那大喊之人,只见一个身高七尺,披铠戴甲的圆脸将官站在人群中,这时他周围的人纷纷避开,无声的空出一块隔离带来,显得那小将突兀的很。

能入宫面圣的都在五品以上,自然彼此相熟,众人一看这人有的不由低笑出声。

此人姓姚名崇,从小好武厌文,铠甲不离身,从西北军参将一路提拔上来,任护军都尉,你若到西北军问一句姚崇怎么样,绝对是个个竖大拇哥,赞一句好汉。可你若在官场问一句姚崇怎么样,绝对是个个摇头苦笑,来一句憨娃。

这位昔日姚将军,今日的姚大人自一年前调回京中,任护军都尉以来,继续发扬了他作战勇猛的优良传统,在官场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在所有人都见识了他的宁折不屈,敢打敢干的工作作风后,得了个无心大人的雅号。这位根本没长心啊,就连大王都无计可施。所以无论大官小官见了这位无心大人也是退避三舍。

但这位无心大人在得罪了所有官员依旧在官场屹立不倒,除了他的战功外,还有这位的后台,他有个当少司空的爹,还有个在大王子府当王妃的姐姐,谁不知道他那个少司空爹姚束之四十岁才得了这么个宝贝疙瘩,当真宠上了天,大王子对这个小舅子也是照顾的很,大王子任西北军将军后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指点。

大王子自知这位小舅子的能耐,原想进京后调入禁军,却被燕王弄到了军部,所幸姚崇闯祸不断,燕王却一直睁只眼闭只眼,虽然小惩不断,却不伤根本。众人见了燕王的态度便达成了共识,对这位爷一起哄着吧。

现见姚崇出面干预,倒夏派都是一阵头疼,这位无心大人又要出什么昏招啊。离他最近的一位大人道:“姚大人,为何阻止行刑啊?”

“啊?”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只是一着急就大吼而已,姚崇挠挠头。他小时候夏延器就已成名,燕王亲封少年英雄,夏延器简直就是他的偶像,如果不是大王子也带兵出征,他就跑到夏延器的军队当兵去了。如今王子们明争暗斗,大王子这几年带领西北军在外,虽然在军队建立了威望,可有得必有失,朝中势力被弟弟们拉拢,根基不足,因此一直有意拉拢夏延器,并且他也比其它王子更具优势,只要军权在手,瓦解那些墙头草一般的文官只是早晚的事。这些姚崇自然是知道的,因此一听到圣旨的内容便匆匆往皇宫赶,他跑的快,正赶上离玟玉唱名,得了大王子党的提示,知道这个小丫头是关键人物,自然要先保下来再说。之前赵大人说昌平侯已经赶来,只要拖到昌平侯到就可。

那官员一看姚崇就是没什么准备,故意道:“姚大人?”

姚崇牛眼一瞪道:“这么个娇小的小姑娘怎么能挨打呢,你忍心么,你忍心么……你、你、你、什么你还真忍心,你他娘的还是人么!”姚崇胡萝卜粗的手指头一一点过去,众官员纷纷避让。

又一位大人跳出来怒道:“宫门前不得喧哗,姚大人,敲响震天鼓先重打三十杖,乃我朝早有的规矩,岂能儿戏,莫非姚大人对我朝律例不满。”

姚崇是没心眼但不傻,他要敢说不满,大王子也保不住他,当下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怒道:“梁大人当着众位大人的面,居然公然诽谤。”说着一手提溜着这位可怜的梁大人,一边跟周围大人大声道:“众位大人可看到了,这人当众污蔑本官,一会到了大王面前可要给本官作证。”

姚崇本来高大威猛,梁大人在他手里跟小鸡似的,被他拎的一会往东一会往西,面色通红,众人一见连忙上前劝解,一时间闹闹哄哄,于虎亦不愿得罪众人,便示意众寺人静观其变,他这主角反作壁上观,成了陪衬。离玟玉也知此时急不得,一副被惊呆般愣在场中。

姚崇一阵撒泼胡闹终于等来了昌平侯阮琨洲,如今丞相、御史大夫等人还留在宫中未出,又有提前进宫的,在这群人里就属昌平侯阮琨洲最尊贵,而且别看这位侯爷只是侯爷,当初燕王祖上打天下时,阮家老祖乃是亲随,数次救先王性命,先王登基后封王拜相时封阮家老祖昌平公,却被以护驾乃职责所在不敢居功推拒,最后封昌平侯,被世人称赞公义,故而后代无论何等功劳也不受封公的爵位,先王一日笑赞其为万世侯,其爵位俸禄同公。因此阮琨洲虽是侯爷却无人小觑,均以公对待。

此时众人听到昌平侯一声怒吼,立刻乖乖消停下来,姚崇悄悄松了口气,要知道再这么耍无赖,就算性命无忧也得受点皮肉之苦。

昌平侯能有今天全赖阮家知进退,守本分,阮琨洲亦同样,本不想参与党争,可惜天不从人愿,偏生他那独生女从小爱慕大王子,虽然大王子有了王妃依旧不死心,居然女扮男装跑去投了西北军,并阴差阳错杀了个将官,燕王闻讯不仅没有怪罪还封了个女将军,至今仍留在西北军中,这一下女儿与大王子的事反成一段佳话被人传颂,昌平侯身不由己的绑上了大王子的船,如今大王子有意拉拢夏延器,听闻又一关键人物出现哪能不上心。当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明情况,上下打量一番离玟玉道:“你就是张珈。”

离玟玉一脸紧张的看着这个虬髯男子点点头,问道:“你是谁?”

阮琨洲尽量表现的和蔼一些,却不知道自己那一脸大胡子早把任何表情遮挡的严严实实:“老夫乃昌平侯。”

离玟玉瞪着大眼睛,歪着头问道:“昌平侯管御状?”

“呃……”阮琨洲被噎住,昌平侯自然不管御状,管御状的是震天属,貌似小丫头在说自己多管闲事,可是本侯在救你啊,知不知道。

旁边倒夏派立马见缝插针:“侯爷,这是震天属的案子,依本官看,还是交由震天属依律处理吧。”

“是啊,是啊,我们插手实在不合规矩啊。”

“再说,震天属属内廷管,我们这些外臣不好干涉吧。”

“侯爷,您看……”

“于令丞,快行刑吧。可不能知法犯法啊。”最好打死了事众人心想着。

阮琨洲心中暗怒,面上却不显,问道:“众位大人觉得本侯不该插手?”

“啊,是啊,是啊,于理不合啊。”

赵大人一把拉住着急的姚崇,只听阮琨洲一副为难的样子慢条斯理的道:“可是,此女乃圣品失踪案和夏将军通敌案的重要人证,只怕大王听闻此女消息也是有话要问的,不过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万一捱不过刑法不小心死了,不知道大王会不会怪罪。”

保夏派连忙附合:“就是,就是,此案多有疑窦,大王才迟迟未判,如若知道此女在此定要询问的。”

“就算不死,万一重伤昏迷也是耽误事情的。”

“到时候大王恼怒,几位大人可能为大王分忧呢?”

“一个女子受不受刑,不过是程序罢了,可如果耽误了国家大事,于令丞,你可担的起这个责任啊。”

于虎本看他们打罗圈架,却听闻众人把责任推了自己头上,心中苦闷不已:你们各有各的小九九,却让老子来顶缸,哼,老子谁也得罪不起,谁也不得罪。

于虎立刻左右为难,焦灼无奈的向众人行了个罗圈辑,道:“众位大人,按理震天属接了案子就该按程序办事的,可是如今知道此女牵涉过大,这三十板子只怕难以熬过去,诚如侯爷所言,万一耽误了大王的事,于虎实在吃罪不起,各位大人,且帮帮忙给个两全其美之策啊?”

众官员各执一词,互不相让,闹闹哄哄,离玟玉急了,这要争论到什么时候,他们等得起,绿芽他们可等不起,眼珠子一转,哇的大哭起来。这一哭立刻转移了众人目光。刚才要挨打都不见哭,这会没打呢反而哭上了。

姚崇稀奇的道:“小姑娘,没打你呢,哭什么?”

离玟玉边哭边道:“我含冤莫白,前来告状,你们却在这里纠缠不休,分明袒护恶人,只怕不被打死要被冤死了。”

保夏派看这姑娘好赖不分,又好气又好笑,那赵大人道:“谁阻止你来着,我且问你,你有何冤屈啊?”

他本想诱导这姑娘在这里将事情说明,广而告之,到了大王面前也不怕对方翻供,谁知可能他的表情太像老狐狸,离玟玉警惕的道:“我不告诉你,我只对大王说。”

赵大人被噎回去,倒夏派哈哈大笑。

阮琨洲明白赵大人心意,便问道:“那你要告谁啊?”

众人已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兰正熙在堂上的供词,作为兰正熙口中的夏延器通敌卖国的执行人张珈自然就被他们归为了夏延器一伙,因此极力保护,但离玟玉的回答不仅让保夏派让一口气险些没提起来,就是倒夏派也是个个目瞪口呆。

只听到离玟玉脆生生的大声回答:“夏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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