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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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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柚气鼓鼓地咬紧了手里饮料的吸管, 看见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其实她是打算直接挂断的,转眼一想万一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事实却是季衍之临时决定陪爷爷出去, 忘了告诉她一声。

还是她被一声不吭放鸽子了。

“对不起。”

“哦。”

奚柚怏怏不乐地趴在小桌上,往嘴里送了一口布丁,一边吃一边决定不和季衍之说话了。

今天不说, 明天不说, 后天也不说。

至少三天!

“我还有事, 先挂了。”

“哦。”

挂了电话,奚柚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个不留神和季衍之说话了,气得她一口吃完了剩下的大半个布丁,接着又下单了俩。

徐希言到休息区的时候, 一眼在人群中找到疯狂进食的奚柚, 愣了片刻走过去, “小奚奚,谁惹你了?”

季衍之!

这个名字在奚柚嘴边绕了一圈又让奚柚给咽了回去。

她挖了一大勺慕斯放嘴里,声音含糊不清, “刚刚看小说被吓到了,吃东西冷静冷静。”

“小奚奚, 说真的,换个小说类型喜欢成吗?”

徐希言在认识奚柚之前没看过恐怖小说,之后耐不住好奇跟着奚柚看了一章,当天晚上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上厕所都是让家里的阿姨陪着。

过了大概有三四天吧, 才缓过神来,当时就在心里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看恐怖小说。

她实在想不通奚柚明明是害怕的,为什么还要坚持看。

这难道就是发自内心, 豁出去的喜欢?

徐希言是真担心好友在某一天被吓出毛病来。

其实奚柚以前最怕看恐怖小说,后面到了季家才开始看,为了练出胆量。

看得多了,奚柚现在对恐怖小说都没什么感觉了。

她想了想徐希言的话,点点头,“是该换个类型了。”

徐希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而在下一秒就凝固了。

“从今天开始改看恐怖片。”

奚柚说着,喝了一口饮料,视线落到菜单上,“言言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

“有刀吗?”

“?”

奚柚扭头,不解地眨了两下眼。

徐希言叹气,从桌上拿了颗泡芙扔进嘴里,不紧不慢说:“我想打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奚柚:“……”

“放心,我跟你开玩笑的。”徐希言微微一笑,又扔了一颗泡芙进嘴。

奚柚打算再点一份泡芙,徐希言却说:“等会儿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得吃,得留着肚子。”

“去哪儿?”她扭头问。

徐希言托腮一笑,“保密。”

-

接下来近半个小时的车程里,奚柚发现司机师傅欲言又止。

等到了目的地,她算是明白司机师傅为什么欲言又止了。

就在她和徐希言要下车的时候,司机师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担心她俩听不清,扯下口罩问:“小姑娘,你们成年了吗?”

也不等她们回答,师傅接着说:“一看就知道你俩没成年,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听叔叔一句劝,回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后再来也不迟。”

外面这家会所,奚柚在网上看见过,被称为贵妇的天堂。

她内心很赞同司机师傅的话,同时也想知道里面是不是网上说的那么美好。

这时,徐希言的声音响起,“叔叔你误会了,我们来这儿是找我们哥哥的。”

话里带着苦涩,脸上带着无奈,叫奚柚看得一愣。

接下来徐希言编的故事叫她彻底愣住。

司机师傅连连叹气,“都是为了生活啊。”

“可不是嘛,哥哥也是没办法。”徐希言哽咽着抹了一把眼尾被她硬逼出来的泪水。

“那你们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号码,你们记一下。”

司机师傅是个热心肠的,待她们下车后,又叮嘱了一番才离开。

走进会所后,她们让前台小姐姐给拦住了,说她们是未成年,不能进去。

于是徐希言又把刚才的故事讲了一遍,这次更为动人,声泪俱下。

前台小姐姐心疼地递上纸巾,“你们哥哥叫什么名字?我帮你叫他出来。”

“如果哥哥知道我们来找他会生气的,我们只想偷偷看一眼哥哥,小姐姐可不可以帮我们保密?”

在徐希言泪眼汪汪的恳求下,前台小姐姐点了点头,不过她得确定对方是坐台还是出台,如果是后者,那还是别了,免得让俩小姑娘撞见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

徐希言擤了下鼻涕,说:“我们哥哥叫付晏。”

前台小姐姐对这个人有很深刻的印象,但是因为之前发生了一些事,现在的付晏只是顶着付晏这个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小姑娘要找的哥哥。

“有照片吗?”

前台小姐姐问完,徐希言立马翻出了照片。

奚柚看了眼,熟悉感扑面而来。

这时,前台小姐姐给了她们一张路线图,说:“不要随便敲门,更不要随便推门,路上你们遇见人可以问问付晏在哪个位置。”

道完谢,徐希言牵着奚柚快步走进了电梯。

徐希言拍着心口松了一口长气,“可算是进来了。”

奚柚在想照片里的人在哪儿见过,一时没说话。

忽然,她想到一个人,忙对徐希言说:“把付晏的照片给我看看。”

“这个人是我在俱乐部的时候听人讲的,说是特别温柔,当时我就想能有我之前见过的服务生小哥温柔?所以才想过来看看。”

徐希言边说边找照片,把手机递出去的时候想起一件事,“说来也巧,这个付晏和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最好看最温柔的服务生小哥长得很像。”

照片上的男人和季衍之至少有七分像,怪不得她会觉得熟悉。

等等!

奚柚猛地抬起头,“你说他很像我们之前去ktv找的那个男生?”

徐希言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就是太巧了。

奚柚想了想,决定告诉徐希言,“言言,其实、”

电梯门打开,外面站了好几个年轻漂亮的男人,他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突然有一种唐僧进了盘丝洞的感觉。

奚柚情不自禁捏紧了肩上的帆布包带子,和徐希言一起略显僵硬地迈开腿。

就在她们走出电梯的一瞬间,几个男人同时朝她们弯下腰,礼貌询问她们有什么需要。

“付晏、”徐希言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嗓子,“我们找付晏。”

一个狐狸眼的男人抱歉微笑,“付晏正在工作。”

徐希言来这儿就是为了确认付晏有多温柔,不想白跑一趟,就问:“那他什么时候能结束?”

这话一出,几个男人笑得意味深长。

懂的都懂。

奚柚和徐希言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纸,两个人对视一眼,要了间房待着。

看在她们年龄小的份儿上,狐狸眼的男人带她们去了所有房间里面装修风格最少女的一间。

瞥见奚柚帆布包里的物理书,狐狸眼男人莞尔,“我们这儿也可以提供补课服务。”

奚柚:“……”

她现在一听这两个字就头大,尤其还是物理的补课。

“谢谢,我就是补课结束过来的。”

狐狸眼男人微微颔首,从旁边拿来两瓶矿泉水,顺手再把菜单递到奚柚和徐希言面前。

这家会所的甜品也很出名,徐希言来这儿主要是为了见付晏,其次是甜品。

男人不能点,甜品总可以吧。

徐希言扫了眼菜单上的甜品,感觉每一样都好好吃,犹豫片刻,大手一挥,“全都来一份。”

会所不允许未成年进入,但是也有例外。

狐狸眼男人笑得勾人,“要不要再叫两个人陪你们一起吃?”

说不心动是假的,奚柚和徐希言很克制地看向对方,几秒后,两个人在无声中达成共识。

甜品上来的同时,人也来了,加上狐狸眼男人,总共三个。

起初奚柚和徐希言很紧张,明明只是单纯的吃东西,却总感觉像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

直到有个人打开学习的话题,两个人才放松下来。

大家都是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能聊到一起的话题有不少。

说到即将到来的高中军训,三个男人禁不住开始回忆自己的青春。

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却给人一种活了大半辈子的感觉。

其中一个男人想起自己的初恋,忍不住笑了,“校运会的时候我拿话筒跟她表白,然后被教导主任骑自行车追着跑了操场三圈。”

徐希言也笑了,“你可真猛!”

竖起大拇指点了赞,徐希言接着问:“她答应你没有?”

男人点头,声音低沉了不少,“高考前分的,说耽误学习。”

“真要是耽误学习,那她为什么要答应你?”徐希言嘴快说完后发现男人神情苦涩,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道了歉。

男人摇摇头表示他没事,“她只是没有太喜欢我。”

已经过去的恋情说多了都是泪,旁边的年轻男人岔开话题,对奚柚和徐希言说:“你们知不知道付晏高考的时候为了自己女朋友放弃了一门学科?我知道的时候可把我惊呆了,这也太虎了,敢在高考交白卷。”

“我的天!这么做图啥?”徐希言震惊脸。

年轻男人想了想,“好像是付晏女朋友要求的,想和他读同一所大学。付晏是学霸,他女朋友成绩一般。”

徐希言感慨,“这是真爱啊!”

年轻男人摇了摇头,“高考结束后他们就分手了。”

“啊?”徐希言再次震惊脸,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奚柚咽下嘴里的蛋糕,“他们为什么要分手?”

年轻男人耸了耸肩,“大概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奚柚有点失望,还以为她能在这儿解决好奇心呢。

又往嘴里送了一勺蛋糕,突然狐狸眼男人说他见过付晏和女朋友起争执,然后开始了绘声绘色的描述。

奚柚听得津津有味,连嘴里的蛋糕都忘了咽。

说到付晏把哭泣的女朋友摁到墙角的时候,狐狸眼男人停顿下来喝了口水。

就这一会儿,可把几个人急得心痒痒。

都以为付晏这通操作是要吻上去,结果却是那儿的路灯一下闪了,黑了。

狐狸眼男人也就没看清两个人做了什么,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两个人当时是靠在一起的。

几个人的重心不约而同放在了后面两个人在黑暗里做了什么,忽略了两个人的争吵内容。

说是争吵,其实是付晏女朋友的单方面怒吼。

狐狸眼男人觉得她精神不大正常,一会儿大吼大叫,一会儿温柔可人,一会儿又可怜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也就付晏那种温柔的人能够包容。

听到温柔,徐希言顿时来了劲,让狐狸眼男人给她形容付晏到底有多温柔。

狐狸眼男人思索了会儿,正要开口,陡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说的付晏和现在的付晏不是一个人。”

徐希言听得一头雾水,她翻出别人发给她的照片,“你们说的不是他吗?”

三个男人凑上前看了眼,然后摇了摇头。

“我们说的那个付晏已经离职了。”

“现在这个付晏只是顶了付晏这个名字。”

“还有就是长得和付晏也很像。”

狐狸眼男人补充了一句,“照着付晏整的。”

徐希言在心里捋了一会儿,大概了解是个什么情况,既然知道这个付晏是个冒牌货,她也就没兴趣见了。

“你们有原来那个付晏的照片吗?”

“没有,付晏不喜欢拍照。”

话落,刚才讲初恋的男人说他拍的一张照片里有付晏的侧脸,在相册里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仅是一个侧脸,就让人忍不住想夸一句神仙颜值。

少年穿着这里的服务生制服,身姿挺拔宛如翠竹,眉眼温柔,唇角牵出恰到好处的弧度,从容出尘的气质让人觉得他该是高不可攀的才对。

这样温柔到人心坎里去的季衍之是奚柚从没有见过的,一时看呆了。

她知道他有一双深情眸,一旦温柔起来,宛如旋涡,会拽着人往里坠,但是她没想到仅仅是从侧脸看他的眼睛,仍会那样觉得。

看呆的不仅是奚柚,还有徐希言,她没想到付晏就是她在找的服务生小哥。

怎么会这么巧……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徐希言回过神,问:“你们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有是有,不过你应该加不上。”

“之前有不少顾客想加付晏为好友,都让付晏给拒了。”

“付晏这人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

没试过怎么知道结果呢?

徐希言抱着这个心态拿到付晏的微信号添加为好友,可是等到一桌甜品都吃完了也没有回应。

确定付晏拒绝人的时候会直接拒绝,徐希言才没再一直盯着手机。

甜品都解决完了,该走了。

徐希言起身走了几步才发现好友还在位置上坐着,一副神游到天外的样子。

离奚柚近的狐狸眼男人靠近喊了一声,“小妹妹,该回家喽。”

奚柚才回过神,有些茫然地挎上帆布包走到徐希言旁边,“言言,其实、”

房间门被推开,一个身上香水味儿很浓郁的男人走了进来,眼眸含情,薄唇嫣红。

他环顾房间,最后视线落在面前的两个小女生身上。

“听说有人找我,是你们?”

付晏神色温柔,和季衍之不同的是,他的温柔具有侵略性,让人感觉仿佛被一张无形的网包裹住。

奚柚看着这张和季衍之有七分相似的脸,一想到这张脸是照着季衍之整的,心里忍不住觉得这人玷污了季衍之的好相貌。

付晏注意到少女眼里的敌意,神情愈发温柔,“妹妹这是在怪哥哥来迟了吗?不气不气,哥哥接下来会好好补偿你的。”

伸手就要去摸奚柚的头顶,被奚柚灵活躲开。

付晏不介意自己的手落了空,他偏着脑袋看向奚柚,眼里的温柔仿佛下一秒就会漫出来,“小小年纪脾气就这么大,当心以后没人要哦。”

“顶着别人的脸,当心照镜子的时候吓到自己哦。”奚柚学着付晏的语气说。

付晏的表情有短暂的僵硬,调整好情绪的他就像只有一个表情的人偶,只会温柔。

这份温柔没有生气,浮于表面。

奚柚知道自己戳到了付晏的痛处,既然她敢说出口,就没有在怕的。付晏盯着她,她就瞪回去。

两个人进行了一场无声的较量,最后由付晏笑着打破安静,“不是说要见我吗?该不会就是为了提醒我照镜子的时候不要被自己吓到吧?”

奚柚无语。

谁提醒他了,这人也太会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付晏也不再多说,侧身让路,目送他们离开。

狐狸眼男人他们三个也跟着出去了,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付晏逐渐卸下脸上的温柔,待到外面彻底安静,他的脸上不见丝毫温柔。

要不是为了生活,谁他妈愿意顶着一张别人的脸?

外面再次响起脚步声,付晏脸上迅速漾出温柔,来人告诉他:“霍家来人要见你。”

-

出了会所,奚柚终于把两次都没说完的话给补齐了。

徐希言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小奚奚你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奚柚重复了一遍后,徐希言更呆了。

难怪哥哥不希望她和季家少爷见面,那是东区的人啊……

她怎么能动心呢?

徐希言清楚自己对长得好看又温柔的男生没有抵抗力,虽然她经常一见钟情,但是不代表她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一时心动,还是真的心动。

想到她在哥哥面前的保证,徐希言一阵苦笑,望天看了好一会儿,硬是将那点难受的眼泪给憋了回去。

徐希言吸了吸鼻子,看向奚柚无奈一笑,“真没想到会这么巧。”

“言言……”奚柚犹豫片刻,还是把后面的话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喜欢季衍之?”

“不喜欢。”

“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徐希言的回答很快,听着是在回答奚柚,其实是告诉她自己。

她不能喜欢季衍之,不会有结果的。

-

回季家之前,奚柚去了趟徐家,取忘拿的雨伞和徐希则的物理笔记。

离开的时候碰见回来取东西的徐叔叔,说是有只耳环掉这儿了。

耳环是谁的,心里都清楚。

徐希言扭头就走,完全没理会叫她的父亲。

徐堰无奈地看着自己女儿走远,徐希则安慰说:“妹妹需要时间。”

“但愿她能接受吧。”

话落,邹阿姨取来耳环交给徐堰。

徐堰转身的动作一顿,问奚柚,“最近过得好吗?”

奚柚点头。

她一直没想通为什么徐叔叔总问她过得好不好,毕竟他们的关系没那么亲近。

但徐叔叔看她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特别亲近的人。

徐堰的回答还是和之前一样,“过得好就好。”

徐堰上车后,把耳环给女人戴上,女人问他:“那是陆曈的女儿?”

“嗯。”

“算起来,我得有五六年没见过这孩子了,她和陆曈越来越像了。”

女人说话的时候带着回忆,不自觉惆怅了起来。

忽然,许姿想起季家抱错孩子的事,收回视线问徐堰,“听说季家少爷是在东区长大的,我担心奚柚会被他欺负。”

“有季老爷子在,奚柚不会有事的。”

徐堰揽住许姿的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当年如果不是……算了不说了,总之季家会好好对奚柚的。”

-

奚柚回家后得知季衍之要在老宅住几天,原因是季老太太的忌日快到了,他作为老太太的孙子,要好好尽孝心。

于是今年老太太忌日所需要的东西就全由季衍之来准备。

奚柚想到往年一到季老太太的忌日,老宅就像变了个样子。

可想而知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

季衍之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像是听见了奚柚心里的疑惑,林管家说:“老宅那边的佣人会帮忙,奚柚小姐不用担心。”

奚柚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炸开,“我才不担心他呢!我是怕他搞砸老太太的忌日。”

林管家笑笑没接这话,“后天是您父母的忌日,补课那边已经给您请了假。”

“嗯。”

奚柚闷闷地咬了一口桃子,趴在茶几上没什么精神地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的搞笑节目。

林管家没再打扰,去了二楼书房。

吃完桃子,奚柚回到房间。

她从床底下拖出一个上了年纪的行李箱,打开密码锁,从里面拿出一个同样上了年纪的日记本。

里面夹着一张一家四口的合照,两个大人已经离开人世,笑容灿烂的少年在一年前突然失踪,到现在都没找到。

原本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这么散了。

奚柚常常会想如果当年爸爸妈妈没来沧城,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车祸,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

指腹轻轻抚过爸爸妈妈的面容,她扬起微笑,“后天我就会去看你们啦。”

_

这一天在墓园外,奚柚见到了季衍之,他看起来清瘦了不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比之前沉默了很多。

想来是累的吧,人累的时候可不就是不想说话吗?

和往年一样,季家人会先一步离开,留奚柚和父母独处。

突然,奚柚的视线里闯入一只手,将两束花放到她爸爸妈妈面前,她抬头,一眼认出是季寻。

季寻戴着帽子口罩和眼镜,上来的时候还和季家人打了照面,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人都没认出他。

他看着奚柚,笑说:“看来妹妹对哥哥爱得深沉。”

奚柚:“……”神经病。

她没搭理季寻,季家人就在不远处,谅季寻也不敢做什么。

季寻不在乎奚柚的忽视,他开始向面前的夫妻诉说他的悲惨遭遇,说到伤心处还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看着停在墓碑上的几只鸟,季寻感慨,“连它们都为我伤心呢,妹妹怎么连鸟都不如?”

奚柚还是没搭理,抬手一挥,那几只鸟就扑着翅膀飞远了。

“妹妹,你会帮我的对吧?”季寻这话是对着墓碑说的。

奚柚算是明白季寻今天为什么会过来了,这是让她当着爸爸妈妈的面答应帮他,要是做不到,就得遭受良心上的谴责。

她还是没搭理,收拾收拾准备下去了。

季寻也不拦着,只说:“看来妹妹是希望别人知道你经历过什么。”

很好!

又拿这件事威胁她。

奚柚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你能换个新鲜的招吗?”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妹妹没听过这句话、”季寻偏头看向奚柚,目光触及往这边走的季衍之,最后一个字哽在了喉咙里。

天空飘着细细的雨丝,季衍之撑伞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台阶,将伞挪到小姑娘头顶,另只手接过小姑娘拎着的篮子。

季寻不甘心错失这个机会,脱口叫了一声“季衍之!”

少年回眸,眼神清冷有锋芒,季寻觉得仿佛有刀子割在他身上,不由地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话到嘴边滚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却是向奚柚说的。

“如果我告诉他,你觉得会怎么样?”

“我好怕怕哦。”

奚柚拍着心口,努力作出恐惧的模样。

季寻眯了眯眼,“你知道她差点被人强|奸?”

季衍之薄唇紧抿,眼里的锋芒愈发尖锐。

那种刀子在身上割的感觉更明显了,季寻不再和季衍之对视,冲奚柚嗤笑一声,“你就不怕他说出去?东区那地方就是块烂泥地,恶劣到你无法想象,在那儿长大的人自然也是又臭又烂!你就是让他这副皮囊给欺骗了!你以为他是好人,只是因为你不了解他!”

“你就是好人喽?”

“论了解,我有足够的信心说我比你了解季衍之。”

奚柚一步一步走近季寻,素来乖巧的小脸上带着冷冷的讥笑,声音依旧是软乎乎的,却让季寻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凉意。

这样的奚柚是季寻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季寻心里疯狂蔓延。

当他接下来听见奚柚说:“你可以把我经历过什么告诉别人。不出意外,到时候我会和你同归于尽。”

不!

奚柚不该是这个样子!

她该害怕他说出去,然后向他妥协。

都是因为季衍之!

是季衍之把奚柚改变了!

季寻惊惶地瞪大了眼睛,伸手就要把奚柚拉到身边,却被一只手桎梏住了。

少年略微撩起眼皮,唇角牵出浅浅的笑弧,声音懒懒的,“找死?”

剧痛袭来的一瞬间,季寻感觉他的胳膊快废了,身体下意识往季衍之那边靠,嘴里喊着“疼疼疼!”

恍惚间,他听见季衍之在他耳边说:“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是好人。”

短暂的错愕后,季寻大吼着告诉奚柚:“你听见没有?他自己承认自己不是好人!”

这话奚柚已经听过,虽然不知道季衍之为什么那么说,但她相信季衍之是个好人。

奚柚的平静让季寻觉得不可思议,“你让季衍之洗脑了!绝对是被洗脑了!”

季寻来这儿是不想让季家人知道的,但他现在大喊大叫,待在下面的季家人想不知道他的存在都难。

很快林管家就带人上来架着季寻往下走。

季寻任由别人带他走,他只是一个劲儿地告诉林管家,“奚柚被季衍之洗脑了!”

林管家没有作声。

等到了下面,季寻更是扯开嗓子吼,“奚柚被季衍之洗脑了!爷爷你快救救她!”

拐杖落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旁边的季岭赶紧伸手搀着季老爷子下车。

见状,林管家让人把季寻带过去。

季寻以为老爷子信他说的,忙把刚才在上面的事说了一遍,尤其是奚柚说的那句话,“爷爷,妹妹她说要和我同归于尽啊!妹妹性格多好的一个人,都是让季衍之给带坏了!”

季老爷子面色平静,“小西柚这么跟你说之前,你对她做了什么?”

季寻心里一咯噔,顿时清醒了不少,说话变得有些僵硬,“没、没说什么。”

“是吗?”

“真的,真的没说什么!”

季寻举起三指,一副要对天发誓的样子,然而并没有,只是做做样子。

老爷子抬起拐杖往地上敲了敲,声音缓慢,“不想日子过得更艰难,就安分些。”

有那么一瞬间,季寻怀疑老爷子知道奚柚经历的那件事。

想当初他在季家的时候,老爷子对奚柚比对他这个孙子还好,如果老爷子知道那件事,怎么可能不管?

回东区的路上,季寻想了很多,今天发生的事情完全在他意料之外,老爷子亲自给了他警告,他不能再冒险了。

可当他看见正在进行修补的房子和眼下住的帐篷,就恨得咬牙切齿。

这样的鬼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

出了墓园,奚柚看着季衍之上了另一辆车,车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林管家告诉她,“老宅那边还需要少爷,明天少爷应该就能回来了。”

奚柚收回视线,点点头。

心想她才没有盼着他回来呢。

她可没忘他一声不吭放了她鸽子的事。

这晚深夜,季老爷子突然心脏病发进了医院。

听见医生说老爷子这次情况不太乐观的时候,季岭腿一软,要不是高漫和林管家扶着,就直接跪地上了。

季岭靠在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嘴里一直重复着,“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心脏病发作了……”

高漫问林管家,林管家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老爷子睡下后,林管家就回了自己房间,仅一墙之隔,他是听见动静赶过去的。

季岭就像丢了魂儿一样,手撑着椅子摇摇晃晃站直身体,声音轻飘飘的,“我去看看爸。”

高漫伸手去搀扶,被季岭拒绝,“我想和爸单独待会儿。”

季岭进去后,季衍之从病房里出来,顺手关上了门。

他朝不远处的椅子迈开腿,娇小的一团睡在上面,脚上的拖鞋晃晃悠悠,仿佛下一秒就会掉在地上。

替她穿好拖鞋时,不小心碰到了露在外面的脚后跟,凉意浸手。

林管家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奚柚,走到季衍之身边轻声说:“这里有人照顾,您带奚柚小姐回去吧。”

季衍之脱下外套,垫在手上把人抱在了怀里。

奚柚这时翻了个身,脚上的两只拖鞋啪嗒一声砸到地上。

这声音惊退了几分困意,奚柚迷糊地揉了揉眼睛,“爷爷怎么样了?”

林管家神情和蔼,“老爷没事,您和少爷回去好好休息。”

他把捡起来的拖鞋交到季衍之手上。

奚柚这才发现她被季衍之抱着,一时不大好意思直视季衍之,“哥哥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季衍之把人放到椅子上坐好,再弯腰把拖鞋摆好。

奚柚穿上拖鞋站到季衍之身边,“我们走吧。”

接着又扭头对高漫和林管家说再见。

高漫不喜欢奚柚和季衍之靠得太近,季衍之东区长大这个原因倒是其次,主要是因为她清楚老爷子想给奚柚找一个好人家。

奚柚这个年纪最容易春心萌动,季衍之又生得一副好样貌,高漫担心……

高漫转眼一想,这件事她没什么好担心的,该担心的是老爷子才对。

最好能让老爷子使劲担心,说不定就……

高漫被自己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她怎么能有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

-

坐上车没一会儿,奚柚又睡着了,靠着车窗,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季衍之本来在闭目养神,听见咚的一声,睁开眼看见小姑娘一脸委屈地捂着额头,发现他看着她,嘴角往下一撇,“哥哥,我这里好疼。”

被撞的那处有一丢丢红。

应该担不上好疼一说。

大概是因为没睡饱,小姑娘的委屈不要钱似的往外倒,额头那处的红已经没有了,小姑娘还抽噎着说好疼。

季衍之无奈,手伸过去摸摸额头,“还疼吗?”

奚柚顺势抱住面前这只手腕,因为哭过,软软的嗓音沙沙的,“哥哥给我呼呼就不疼了。”

季衍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看着面前可怜兮兮望着他的小东西,耳边回响着老爷子警告他的那些话。

忽然觉得很可笑,老爷子凭什么认为他会喜欢小东西,或是小东西喜欢他?

外面的灯光划过车窗,勾勒出少年眼里的笑意,光芒流动,看起来就像眼睛里有星星。

距离的拉近,让奚柚更加确定季衍之眼里就是有星星。

呼呼过后,季衍之并没有放开她,而是低下头,以快要额头碰额头的距离,问她:“奚柚会喜欢哥哥吗?”

“会啊。”

“我说的是想成为恋人的喜欢。”

明明经历过黑暗,为什么小东西的眼睛还是干净得不像话?真是越看越想毁掉。

奚柚察觉到了季衍之眼神里的不对劲,试着往后退拉开距离,然而她刚有动作,就被季衍之拉了回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不会。”

奚柚的回答很迅速,她看着季衍之的眼睛,“我不会喜欢哥哥。”

初见的时候,她就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人只可远观,不可靠近。

爷爷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

婚姻大事她希望能由她自己做主,但她现在没这个资格,只能先顺着爷爷的心思,管好自己的心。

季衍之莞尔,“那你可一定要说话算话。”

千万不要喜欢上哥哥。

哥哥不是好人。

很坏、很吓人。

-

到季老太太忌日这天,季老爷子出院了,不过到晚上又进了医院。

老爷子一天比一天没精神,白天总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外面,晚上要到很晚才能睡着。

也就奚柚去军训的前一天,他老人家对奚柚叮嘱了很多,之后又陷入沉默。

高漫看着老爷子的状态,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老爷子心脏病发作的那天是奚柚父母的忌日,会不会是奚柚父母找上老爷子了?

季岭明白妻子说的“找”是指老爷子亏欠了奚柚父母,恰逢忌日,老爷子突然想起那些事,引发了心脏病。

高漫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是老爷子做了对不起奚柚父母的事,不然就奚柚父母对季家的那点子恩情,根本不值得老爷子对奚柚那么上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万字终于写好!

不知道能不能看见可爱的夸夸我的评论~(没有也没关系,我会抱紧我自己:“坚强,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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