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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捉妖还是作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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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仲阳现在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老了,尽管去年才过的七十整寿,但他当时却仍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谁要是干当面说他“老当益壮”还会惹得他好一顿的呵斥。但今年特别是最近这几个月,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心俱疲,且有一种无力感慢慢的在周身蔓延开来。

  大宋文官集团随着南北大战的全面胜利,其地位也攀上了前所未有的巅峰,而焦仲阳作为其中的领袖人物自然是站在最顶尖的第一人了,可还未等他来得及品尝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偶一低头向下俯视却发现那些如蝼蚁般的底层百姓,不知从何时起竟然聚集的密密麻麻,正在一锹一镐的挖掘起下面的基石来。

  这样的噩梦他已经重复做了多日,每次都从梦中惊醒吓得他浑身大汗。至于怎样面对他也跟江晟阳一般,表示“这个,老夫也没经历过啊!”。不过毕竟还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对于眼下的“大刀会”、“神枪会”等虽然一时拿不出好的办法,但怎样对付这些人后面的皇帝,他可是办法多多呢。

  既然焦某已成“妖星”之一,那就只好在家闭门不出躲避开那些会众的声讨喽,不仅他自己在家躲了起来,而且还串联起胡宗宪、岑承安等人一并在家办公,变相的又搞了一次重臣“搁车”,这一下就等于是整个朝廷的运转都停滞了下来,放到哪一朝都是极严重的事件!

  可惜这次焦老尚书却打错了算盘,以为一招制敌必能使皇帝就范,进而将那些个“大刀会”什么的一举清除出京城,哪知“搁车”多日皇帝竟然是毫无反应,每日仍是炼丹画符不止,这下可算是“明珠暗投”了,焦仲阳如此精妙的招数皇帝却根本没有看懂!

  人家本来就对朝政全不上心,既然自登基时起,文官集团就将权力一锅端的拿了过去,现在你们搁不搁车的,跟朕有关系吗?既然你们都躲在家里舒舒服服的,那就好好的待着吧也省着老是跑来刮噪,来来来大家一起来做“宅男”!

  结果焦仲阳这一记屡试不爽的招数竟然全无功效,一拳真的就似打在了棉花上。不过在他而言也不是全无益处,正好也趁机躲起来免得被人上门“催债”。

  现在的户部就如同进入了危机期的中年男人,被掏空的又何止身体?最关键的是钱!而焦仲阳现在手头上恰恰缺的就是这个,因为多方面的因素影响,户部早在几个月前便已被掏空,仗着多年的经验焦仲阳还能拆东墙补西墙的勉强支撑一下,但如今皇帝带头这么一闹,京城市面上顿时一片萧条,外地各省也存心观望,纷纷以各种借口将应解到部的款项暂停了下来。

  所以当江晟阳亲自上门催饷时,焦老尚书唯有报以苦笑,言称不要说军饷了现在连官员们的俸禄都已经停发了,他可以将户部仓库的钥匙交给江师长,看看里面是否有什么可以变卖的,尽可拿去充作军饷好了。

  这就有些在耍无赖了,可江晟阳偏偏就对他这种无耻行径毫无办法,他虽然手握军权但纵兵打劫国库之事,却怎么也干不出来的,无奈之下唯有顿足走人,如果再不走的话,看着对面焦大人那一副“我就这么一堆了,爱咋咋地”的样子,自己真的会被憋出内伤。

  焦仲阳可以欺江师长这个“君子”以方,但其他的部队却就没那么好说话了。离着京城最近的第六师就首先发难挑头闹起事来。

  这个师的“群众基础”本来就好,加上谭伟彦自从与苏季阳接上关系后,更是对下面官兵的行为不闻不问了,连续半年的欠饷便成了大家进京“说道说道”的导火索。于是第六师的官兵便学着当年的第四师那样,抢了一列火车,沿途在各路大师兄的接应下,热热闹闹的进了北平,也与“神枪会”算是沆瀣一气了。

  与此同时收到消息的焦仲阳反应也很迅速,汇合了带着岳父的王元信一同躲进了江晟阳的兵营。江晟阳虽然前几日在他那里吃了瘪,但也明白他是为形势所迫,再说这个时候大家份属同一阵营,唯有报团取暖才是硬道理。所以便打开营门将这几家接进了军营。

  焦仲阳一见他如此的“义气”也是大为感动,当即就拍出一张大额的汇票,言称这是户部最后的家底,然后恳请江晟阳派兵将胡宗宪、岑承安也一并接来。其实他就算是不拿出钱来,以江晟阳的个性对待同僚也不会见死不救的,至于陆博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惜的是尽管他马上就派人前往二人的府邸,但回来的人却只将胡宗宪一家“营救”了出来,另外一队人马在黄昏时才赶回了军营,带队的一名连长报告岑承安一家已经失踪了。

  据对面茶馆的老板透露,中午的时候来了一帮不知道是那一路的人马,里面还夹杂着不少穿着“二尺半”的军人,岑家的人抵抗了不到半个小时便告“沦陷”,那些人进去连砸带抢的,然后押着岑尚书一家不知了去向。

  诸位重臣听闻岑家的消息后,虽然都是沉默不语面面相觑,但个个心里都明白岑承安凶多吉少了。可眼下即便是最能打的江晟阳也无能为力了,因为会众裹挟着乱兵还有百姓,处处打着皇帝的旗号,动辄指着一家商铺就说这家的老板是妖星下界,冲进去就是一通的抢砸,完事后丢下几张神符将“妖星”镇住,大队人马扬长而去继续下一家,走起!

  损失惨重的商家将诉状递到巡警局,可江总督察将两手一摊,说那些个“大师兄”都是自己的师叔伯,而且个个举着官家的御笔,上书“奉旨捉妖”,他江朝祖要是敢管就是抗旨不遵,立马就会株连九族,“各位父老,江某也是无能为力啊...”,江朝祖一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样子,很是为自己刷了一波声望值,看来他这个京城里的土地爷,干的也是愈加得心应手起来。

  那些商铺的老板们被他一番忽悠下,也是无可奈何的出了门,可走到大街上小风一吹也纷纷反应了过来,这些个会众哪里是在“捉妖”,分明是在“作妖”呢嘛,如今江大人无能为力,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如今坐困愁城的焦仲阳等人,也是一般的想法。江朝祖是不敢管,而手握精锐大军的江晟阳却是没法管。普通调兵只需王元信的兵部下令即可,而且现在他正身处军营之中,倒是可以下令。但出兵剿灭“乱匪”却又是另外一套流程了,毕竟兵凶战危的,大军出征没有皇帝的明发上谕,那就是师出无名擅动刀兵,这个罪名是与叛国划等号的。

  眼下满大街的会众高举着皇帝的御笔手书,如同尚方宝剑一般,文官们此时指望官家降旨出兵基本上就是妄想了。所以尽管江晟阳嚣张、狂妄,但让他凭空背上“叛国”的罪名,那他宁愿吞枪自尽也不会下令发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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